正文  第四十三章上 新手上路困獸鬥 一波又起慈母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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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懷鬼胎說的就是像我這樣的人。大學時期的第二任女友剛一出現,我就坐不住了,以為自己是剛出鍋的香餑餑,所有饑腸轆轆的女孩兒都想咬上一口。其實到頭來不過是自己的誇大意淫而已,好在久美子拎著兩大罐子血紅血紅的泡菜及時地回到了我的身邊,否則我連走路先出哪隻腳都要搞不清了。
    我認為我和久美子是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今後的長久生活的,不會犯類似第二任女友和她的美國前夫的錯誤。雖然我從心底感謝她出於好意的規勸,但我有信心證明給她看我和久美子是不同的,是會幸福的。
    “這兩大罐子得吃到什麼時候,我說你隨便買一小罐兒意思意思也就得了,這帶著上飛機多沉呐!”我一邊擺弄久美子從韓國買回來的正宗泡菜一邊滿口的抱怨,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母親正捧著久美子的小臉驚呼怎麼短短的幾天不見就消瘦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韓國人不給吃的,有意虐待外國遊客;久美子連連解釋沒有人虐待自己,隻是這幾天在韓國每天都玩到很晚,也許是休息不好的結果。
    “我說你會不會說話?久美子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忘買禮物回來,你可好,不關心也就罷了,還在那兒說些沒用的不招人待見的話,真煩人!”
    因為我是家裏的獨生子,所以我是家裏的小皇帝、小太陽、小宇宙,我就是父母的真理,他倆的耶穌上帝。本來這個因果關係是堅不可摧的,軟硬不吃的,不容質疑的,但卻在某個時間點被徹底扭轉,成為了壽終就寢的過去式;而親手埋葬我至高無上地位的強權就是此時被母親捧在手心裏的久美子以及她帶回來的那兩大罐子泡菜。
    我發現自己在家庭裏的地位從第一位滾落至難以翻身的第四位,本來應該是我對著一直以來對我頂禮膜拜的父母發號施令,可現在這個特權轉移到了久美子的手中;任何事情都以久美子的意誌為轉移,以久美子的好惡為標準,我連插話的機會都得不到,默默執行是唯一的準則。這是婚前先給久美子幾顆糖塊甜甜嘴,一旦生米煮成熟飯之後馬上翻臉開始婆媳大戰前的序曲?還是因為找了個金貴的日本媳婦使父母昏了頭腦?還是要在久美子認清我的真實嘴臉之前用騙的用誑的給她布一個天羅地網的局,使她無法掙脫……
    反正事情的結局就是稚嫩的久美子由於缺乏與中國婆婆相處和鬥爭的經驗,此時完全陷入一種被關愛被嗬護的甜美的中國夢境之中,拔不出腳邁不動腿,被“老奸巨猾”的母親整個收入囊中,眼看著她舍我其誰地鑽入自己布設的玄機迷局中,而自己在一旁冷笑著得意不已。
    天地間又是一片肅穆淒然,初冬降臨了。堅持到最後一刻的綠色生命也都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消亡,到處是土黃色的單一色調,就連生命力頑強的鬆柏也失去了往日的青翠昂然,外麵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那是拜日漸惡劣的遠方草原的沙塵暴所賜,像是抹了一層濃妝的夕陽豔婦。
    最近幾日上班前都需要重複做一件事,那就是用毛撣子撣去蓋在我的銀色中華表麵的塵土;撣子所到之處無不揚起灰蒙蒙的塵霧,倒可以趁著這幾分鍾的時間練習練習肺活量以備日後的急用;我看看四周,很多要出門的私家車主都和我跳著一樣的舞蹈,隻是手中撣子的顏色、質地不同,每人的身形體態各異罷了。
    要說還是女人心細。女司機們都用口罩將嘴鼻扣住,雙腕戴著套袖,順著風向體態輕盈地翩翩起舞,為了盡可能的使自己與車子保持最大的距離,她們都會翹著緊繃的臀,弓著彈性的腰,挺著隆起的胸,上體後仰,用手中的撣子朦朦朧朧地劃拉掉車身上的塵土——那是一幅意外的難得的清晨的玲瓏曲線圖,讓所有撣著塵土心中忿忿的老爺們都心曠神怡,恨不得這沙塵暴能在炎炎夏日中刮起……
    買了車子才知道“買車容易養車難”這句話是多麼的真實,丁點的水分都不摻。
    最大的一塊開銷就是油錢。雖然我算幸運的,有單位報銷每月的油錢,可是即便如此看著不斷攀爬的油價心裏也是一陣緊似一陣,不知如果如此持續下去,公司是不是也會告饒,把全額報銷砍成七成八成的,哪怕是自己隻支付兩成,對於一屁股房債的我來說也是相當“苦難”的事情。
    最近為了節省開支,我把每日的吸煙量削減為原來的一半,一支煙在抽之前往往會先聞上和吻上十分鍾,待被我徹底“糟蹋”過了之後才舍得點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即便這樣,還是被母親無情地叱責:你就不能戒了!沒出息的玩意兒。
    原來還能隨波逐流,遇到新上映的國產或好萊塢大片都和久美子第一時間去影院觀看。但現在,就連這項體現我和久美子濃濃愛意的活動也不得不取消了,地點和方式改成了久美子的單人宿舍和路邊買來的光盤或網上下載的在線觀看,淒淒慘慘無法用語言表述,唯一的好處是離床鋪很近,可以就地取材。
    小區裏的停車位越來越緊張,因為不斷地有新上牌的新車開進來,後玻璃上無一例外的貼著“新手,請多關照。”或者“熊出沒,注意。”的警示牌。好心是好心,但是還是阻止不了小區裏和路上的新手與熊的日漸泛濫。每次在電視中看到某個杞人憂天的經濟學家在滿嘴噴沫地宣講當下的經濟形勢是如何的艱難如何的充滿泡沫之時,我都恨不得越過熒屏把那小子扽到這邊真實的大千世界中來,讓他睜開他那雙隱藏在黑框眼鏡後的小眼看看我家小區裏停滿的一排排的各式各樣的私家車,看看那厚重的車體,飽滿的輪轂,以及像前列腺一般肥大的排氣筒,哪裏有一點如他鼓吹的泡沫二字;就算是有,也是從他嘴裏噴出來的,真應該給他的天靈蓋上開第三隻慧眼,讓他好好看一看這個神奇的世界。
    別說,母親奮鬥了大半輩子,退休後領到的公積金還真是一筆巨款,不可小看。一開始想用這筆錢還些借款,這年頭畢竟最要命的就是借錢;但大姨和大姨父則表示不用這麼著急,緩一緩再還給他們也行,反正對於大姨父來說不著急用錢,多它不多,少它不少。母親也是不退讓,堅持要還,至少要還一部分以示誠意,否則全家心裏不安,也給大姨父吃顆定心丸。
    最終,經過短暫的博弈,大姨父收下了三萬塊的“訂金”,其餘的堅決不要,說是等我們家錢厚了真正寬裕了再說。大姨則勸母親何不著手準備裝修事宜,等轉過年來一開春立刻上馬幹,正好趁著退休了沒事了幫著兒子兒媳把新房收拾出來,達到明天結婚今晚就能搬去“試睡”的臨戰狀態。這句話可說到母親那“騷動不安”的心坎裏去了。她早有此意,隻是在苦苦尋找爆發的臨界點。
    “還是你大姨說的對。這裝修可不是件小事,不從現在就開始準備,把一切都打聽明白尋摸好了,到來年開春能動工時就要抓瞎了。”趁我死乞白賴地把久美子拖回家吃飯的當口,母親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議案。
    三天前久美子剛被我強行綁了回來吃母親包的薄片大餡的酸菜餃子,現在她的胃還直湧酸水,一聽“酸菜”二字就要做孕後反應狀,嚇得我左擋右擋遮掩紛紛,千萬不能因為一個破酸菜餃子而讓父母誤以為我做下了不苟之事,先是一驚接著一喜。久美子一路上核實了多次,待確定今晚不是酸菜餃子時方把心放到了肚子裏,她到中國後飲食上最大的天敵就是酸菜餃子。酸菜燉粉條能吃,酸菜餃子卻連提都提不得,奇哉怪哉。
    “你怎麼又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這才剛剛十二月份,春節還不見頭呢,什麼亂七八糟的裝修準備工作,有什麼可準備的。”
    “你怎麼什麼也不懂。這房子的裝修是說來就來說幹就幹的事嗎?久美子,你說阿姨說的對不對?”
    久美子隻能先笑了笑,實在的苦澀的笑;然後看著我,那意思是在向我討辦法。糊塗!我的意見不是很清楚了嘛,你瞅我又好讓這個女人誤認為咱倆在串通什麼秘密了!這桌子上又沒有酸菜餃子,久美子,答複她,明確地答複她,把她心頭不切實際的念頭徹底粉碎。
    “阿姨,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什——麼!久美子啊久美子,你是在報那一酸菜餃子之仇,還是在向我顯擺你最近的漢語水平的提高。什麼時候你學會了這句最標準的中國式回答用句: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是哪個不開眼的老師教你的!隻要一個外國人能流利地說出這句“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來,就基本上可以頒發給他(她)“紅卡”,最少是半個中國人,進化的不錯。
    “你看吧,我就知道久美子不像你成天的什麼也不考慮,腦瓜子裏也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
    媽媽啊媽媽,親愛的媽媽。久美子說你“說的有道理”其實就是“基本上沒道理”和“您自己看著辦”這兩層意思的複合體。你怎能連這層意思都聽不出來呢,真是白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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