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上 朝聖不改損人心 蔥醬薄皮滲鴨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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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安門在此刻顯得也並沒有多大,人頭,人頭,還是人頭。很多人排成隊後一個拽著前一個的衣角,唯恐走散了,像是小時候幼兒園裏最流行的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人民的智慧永遠不敢低估。
    首都的一切事物的規模都是巨大的,由裏至外顯示出古老的帝王之城的氣派和威嚴。單是這橫平豎直的寬廣的馬路就讓我們長了見識。因為家鄉的路多以坡路為主,再加上因山勢而建的九轉回腸,像北京這樣的一馬平川的通天大路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感覺十分的有氣勢。進了北京市內之後,來往的車流量更是連綿不絕,無論雙排八車道還是十車道,永遠是望不到頭的車龍,又像是人體內大動脈血管裏流淌的熱血,循環不絕。
    到了此處,就是林躍的職責所在了,我將方向盤交給他操控,自己則坐在一旁為他引路。說是引路,隻是僅憑著手中的一份北京交通地圖與沿途路牌的指引向那家已預訂的賓館前進。本來林躍的父親想把自己的車借給我們開,是一輛大型越野吉普,不但舒適,而且也安裝了GPS衛星定位,對於出行是再合適不過的;林躍卻不領他的情,一口便回絕了。
    “根本沒必要用那玩意兒,都是大活人,上哪不是照開不誤啊!”林躍一直對他自己的“路感”很有信心,以往開車去省城或是更遠的地方出差,也都是靠一份地圖參考一二,其實更多的則是完全憑隨機停車打聽好心的大爺大媽,基本不怎麼繞圈,找不到地方的事情也很少見。套用他的話說:開開,也就到了。
    “是在這兒拐嗎?你別走錯了。”我怎麼越看怎麼覺得氛圍不對,林躍行駛的方向和位置與地圖上標注的那家賓館的位置有些偏離。
    “基本沒錯。放心吧,走不丟。”
    小露和久美子一人舉著一台數碼相機對著沿途的風景不時按下快門,二人的頭發被吹得淩亂飄逸。北京的天氣出奇的好,藍天藍得透底,我從未看過如此蔚藍的天空。電視新聞裏那四處肆虐的沙塵暴是不是在誇大和做秀啊?因為我實在無法將此刻頭上的這片藍天與電視畫麵裏的那片黃蒙蒙的天空聯係起來,同一片天空難道真的會有那樣兩副截然不同的麵孔?
    “天安門!天安門!”林躍指著遠方叫喊起來。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是天安門。天安門?不對呀,要是開到天安門就說明開錯了,住宿的賓館應該是相反的方向才對。
    車子行駛過天安門。親眼見到平日裏在電視中看了成千上萬次的這個雄偉的建築物,四個人都不禁興奮地叫了起來,第一次有了來到北京的實感。
    “能不能停一下車啊,咱們下去照張相吧。”小露拍拍林躍座位的後背,晃著手裏的數碼相機,一旁的久美子也是連連點頭,眼裏充滿了期許。
    “我看看啊。”說著話林躍就要向右靠邊停車,忙被我一把扶住方向盤扳回原有的位置。
    “看什麼看!趕緊把道找好去賓館!再說了,我說你們有點兒常識好不好,這天安門前是你說停就隨便停的,沒看見路上停那麼多的警車,人家肯定是要管製的,尤其還是這旅遊旺季,人多車多的。”
    “照個相怕什麼,咱們不就是遊客嗎。”林躍盡管仍故作嘴硬,但語氣已鬆軟了許多,他也知道還是不要惹事的好。路不通,人不熟的,別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到了外地,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轉了幾圈之後,又打聽了兩個熱心的當地市民,我們終於踏上了正確的方向。行駛了近三十分鍾,終於來到那家預訂的賓館,時間眼看就要五點多了。
    小露和久美子無不坐得腰背酸痛,下車後直感歎北京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好幾環、好幾環的,比家裏不知要大上多少倍,估計家鄉的麵積拿到這兒,用不了一環就裝下了;反過來她倆又異口同聲地責備我和林躍,埋怨這準備工作做得太不充分,寶貴的時間全浪費在開車走道上了,最少也少玩了一個景點。我和林躍也沒有勁頭與她倆拌嘴了,累得小半死,隻剩下感歎這長途車司機真不易啊,什麼活也不好幹啊,每一個混飯吃的行當都不簡單啊……
    “別埋怨了,趕緊辦入住手續吧。我可得躺下好好歇歇,這兩隻腳都麻酥了……”
    手續很快就辦完了,當然稍微采用了點極端手段。
    一進大堂,看著大堂裏剛下旅遊大巴的戴著小紅帽的三十多號人在那裏操著方言嘰喳喧囂,我的心就涼了一半。要說關鍵時刻還是林躍的精神頭足,反應快,膽量大。他大搖大擺地扒拉開人群,擠到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前台跟前,對著一個正低頭辦理手續的女孩兒張嘴就吆喝。
    “哎!哎!你好啊,辦一下入住手續,有預約。”
    女孩兒正忙得不可開交,抬起頭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林躍。
    “林先生預約的兩間,房間號是……”林躍把預約時留下的信息告訴了女孩兒,並把身份證遞給她,也不管女孩兒是否樂意,半強行地塞入女孩兒伸出一半的左手,那神情絕對的當仁不讓。
    被林躍擠在身邊的那個戴眼鏡的男子有些不樂意了,林躍正是趁著他翻包找東西的時候搶到了他的前麵,而前台的另外兩個女孩兒正忙著辦理這個剛下車的旅遊團。
    “我排在這兒。”眼鏡男子嘟囔了一句。
    “是啊,你排在那兒,我排在這兒啊,沒錯兒。”林躍朝他笑了笑,那笑臉要多假有多假。沒等男子繼續發作或表示更進一步的不滿,女孩兒已經辦理好我們的住宿手續,把房間鑰匙遞給了林躍,林躍朝她點點頭算作答謝。
    “哥們兒,該你了。”林躍臨走時還不忘熱情地安撫了那個有些氣鼓鼓的眼鏡男子一句。
    四個人拖著行李箱上了電梯,在第十二層下了電梯,來到了1206和1207的房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將房卡插入,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俯身撲向柔軟的床鋪,聞著賓館特殊的洗劑味道,將腦袋深深埋入枕頭中再也不願抬起頭來。
    半小時後,我和林躍被小露和久美子以同樣的技法拖出房間,由著我倆的心思,真想再睡上個把鍾頭才算過癮。小露預訂的這家賓館離一家比較有名的北京烤鴨店較近,到北京的第一頓正式晚飯準備在那裏解決,一睹京城烤鴨的風采。
    北京烤鴨店在家鄉也有一家分店,我去那裏吃過兩回。每回都是看著大廚操著神乎其技的刀工將小推車上的烤鴨肢解剝離,削成一片一片連肉帶皮的薄片,然後那薄片被擱到餅皮中配著醬料與蔥段卷起送入各自的肚子中。說真的,這北京烤鴨我不是很擅長對付,總是吃不上五六卷就生了飽意,明明眼睛還饞,但嘴卻有些張不開;用鴨架熬製的鴨架湯更是無福消受,味道受不住;所以每回都是涼菜吃得最多,真是天生的一副賤肚腸,享受不了這京城美味;至於味道嘛,我隻能說是烤鴨味兒,因為沒品嚐過京城的正宗風味,所以隻能把目前吃過的暫時當作正牌。
    “嗯……好像沒什麼區別。”
    這是我和林躍以及小露塞下第一口後的一致感受,覺得好像與家鄉的那家分店的味道和口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可以用“約等於”來評定。我們怕不夠吃,而且風餐露宿了一天,所以要了一整隻,也是由全副武裝的大廚用小推車推過來的,說是168元,其他還有幾個級別。
    “怎麼樣。”我問一旁仍咀嚼不停的久美子,估計是卷得過大了,她的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剛才我看她往嘴裏塞時都顯得有些費勁。
    “好吃。嗯……和日本的不太一樣。”
    久美子說全家去橫濱的中華街遊玩時,到中華料理店裏吃過北京烤鴨。那一回還第一次看到了舞獅,興奮得不得了,和舉著獅頭的華人演員們還合了影,至今仍保存在家裏的相冊中。
    “怎麼不一樣,哪個更好吃?”小露問。
    “日本的基本是皮,這邊的肉多一些,很難比較哪個更好吃。”
    “那價格呢,在日本像這樣一隻大概得多少錢。”林躍最關心的就是錢,走到哪兒都是這德性。其實我也關心,但咱繃得住,不問,所以顯著素質就高了了。
    “這麼一隻?大概一萬日元吧。”
    一萬日元就是大約七百多塊人民幣。七百多的話,應該也挺符合日本物價的,具體的行情我也說不好。
    “我肯定在日本活不了。”林躍的速度最快。我們剛吃下第二卷,他已吞下了四個,嘴角還粘著醬料,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吃的是烤鴨。
    “沒有多少肉還要七百多塊,日本人也太TMD狠了!”
    小露使勁咳嗽了兩聲並瞪了瞪他,林躍也發覺自己有些失言了,因為當下這桌就坐著一個他口中的“太狠”的日本人。久美子聽見了,也聽懂了,但她知道這話不是純貶義,隻是林躍隨口的一句感歎罷了,沒什麼真的意味在其中,所以沒有做出任何不悅的表示。類似的情況在今後的日子裏,久美子不知道遇見了多少次,有時是主動的,有時是被動的,有時是當事人,而更多的時候是被“莫名其妙”地卷了進來。多了,她也就見怪不怪了,也怪不過來。
    我還是沒有逃脫“魔咒”,吃到第六卷又吃不下了,被林躍好一頓瞧不起,質問我到底是不是從小踢球長大的,怎麼如此的挑食、金貴、不好伺候,真是給踢球的人丟臉。
    我反駁他說也沒看幾個踢球的都像你這麼能“撐”,簡直是當白吃白喝了,你以為咱這是公款吃喝白吃白拿呀,差不多就得了。再說了,球踢的不好都沒覺得丟人,吃不下烤鴨就丟人了?笑話。要是那樣的話,世界杯就應該讓全聚德來讚助,屆時咱們這冠軍拿起來還不跟玩兒似的,還是玩弄的玩!
    不管怎樣,正宗的北京烤鴨是吃過了,三大主要任務完成了一項,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回賓館睡覺,養精蓄銳以備明天的長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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