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上 壯誌豪言抵幾金 平地陡現西門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這個月也有那值得高興的事,例如拿了雙薪就是一件。領到工資單的當天,下了班我就直奔最近的銀行,從取款機裏取出了一摞薄厚適中的嶄新鈔票,用手指捏捏這摞紅豔豔的紙幣,感歎如果今後每個月都是這個厚度那該有多好,這手感多少像那麼回事兒,畢竟能捏出感覺來。
這燒包的感覺一來,就想得瑟得瑟,腐敗腐敗,於是掏出手機給久美子發了條短信,邀她明晚一起吃個便飯,順便把上周未見的甜蜜補上。上一周久美子和我都很忙,沒有時間見麵,隻是偶爾發發短信了事,最長一次的電話也隻打了約十分鍾就撂了。久美子因為忙著要備課,便因公廢私地拋棄了我。
久美子所在的語言學校最近鬧了場小小的風波,而挑起風波的是四個從日本留學回來的老師,主題隻有一個,那就是薪資。這四個老師在日本都待了三四年左右,最長的一個則待了五年的時間;年齡都是二十五六歲,由於種種原因厭惡了那邊的生活,或者也可能是被那邊的生活厭惡了,齊刷刷地選擇與日本做以了斷,提著行李卷帶著“滿身瘡痍”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祖國的懷抱,還是家鄉好啊。其中好像還有兩個沒等學業完成就半途中止了,另外兩個也是久美子沒聽說過名字的私立大學,就算畢了業,估計也沒什麼影響力,基本等於“白念”。
都說英雄不問出處,這名牌大學的人不一定都能混出名堂,而三四流大學的人不一定就混不出名堂來,關鍵還要看個人的造化和機遇。但英雄畢竟就那麼幾個,不問出處也隻是極個別的情況,大部分的人還得論個出處論講個出身,這就是社會的規則。
四個人回國之後先按部就班地投寄簡曆,參加麵試,尋找工作。可是轉了幾圈之後發現真相原來與理想有著太遠的差距:你說你是日本回來的,誰也沒有當回事兒,因為除你以外,那廂還有一堆從日本回來的呢,而且日語說的比你棒的還有的是,也不差你一個,更何況越來越多的日本人也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來中國留學和討生活,就你?真沒啥了不得的。四個人在碰了一圈的壁之後,盡管也試了一些能用到日語的工作,但都沒能堅持下來,覺得特別的無聊無味,與腦海中的大展宏圖差得不是一般的遠。
恰逢此時,久美子所在的那所日語學校也爆發了一場風暴。學校的主人於四個月前更迭,原校長將學校盤給了一個姓曲的四十多歲的女人,即現在的曲校長。曲校長接手之後準備大刀闊斧地幹上一場,不單單教授日語,還和日本的好幾家私立大學或語言學校拉上了關係,準備增加新的業務,打算幫著想要去日本留學的人辦理中介手續,從中牟利,最後發展成為國內比較有影響力的出國機構之一。
原來的老師基本上走得差不多了,於是就要招聘新老師。曲校長的方針是盡量招有日本留學經驗,日語說得比較地道的海歸老師,中心主旨就是要提高學校的教學水平,依靠新生代的力量,躋身優秀教育機構的行列。這四個“鬧事”的海歸老師就是在這個背景下被招進學校的,也是雙方一拍即合的產物。
久美子說一開始雄心勃勃的曲校長在四人麵前打了保票,說學校現在正處於波動期,各方麵都還不太穩定,所以每月的工資隻能是一千塊左右對付地過;但隻要過了這段難熬的時間,而且大家能與她同心同德共同努力,並且水平也能得到學生的認可,馬上就提升至三千元,將來因個人業績,每個月掙它七八千那都不是夢想,希望大家攜起手來把學校打造成本市乃至整個區域中都頗具威望的外語教育集團。
我估計曲校長在說這番淩雲壯誌的話時,腦海中一定浮現出新東方掌門人的英姿颯爽的光輝形象。理想是好的,但實際就不那麼美好了。四個海歸老師被她這番激情四射的演說鼓動得無不心肺澎湃,紛紛表示誓死效忠學校,為崇高的事業而奮鬥終身,答應下先忍一段一千塊的日子,隻待美好的明天。可是這美好的明天將將堅持了兩個月便宣告破滅。
四個人的腦子冷靜了,一切也都重歸現實。一千塊的工資對於去過日本的四個人來說,基本上就不太能稱作收入,頂多是零用錢。在勉強堅持了兩個月後,四人感到自己的價值沒有得到很好的承認,與自己的身份實在不符,於是便找到了曲校長,要求按照原有的承諾漲錢,本來就說好了三千元嘛。
可是曲校長以學校仍不穩定以及四人還不能算作成手為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表示再等一等。四人頓時不幹了:學校不穩定?別騙了!你這學校每天有多少學生上課,外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曉?一千塊,還不如流水線上組裝零件的十八九歲的農村孩子呢!想想這幾年去日本花的錢,吃的苦,遭的罪,我們哭的心都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爺,不幹了!
這四人一甩手不幹,學校的課程安排就立即捉襟見肘。重新招聘吧,也不是說想招就立馬能招到合適的。畢竟不是那菜市場的黃瓜土豆,隨便上秤一稱就是一把一堆的。所以久美子就不得不格外臨時帶了兩個班,填補四人造成的空白。
“你也別太認真了,小心累著自己。不就是臨時代代課嘛,差不多就得了。”
我連忙叮囑久美子。這個傻丫頭是典型的認真實誠不會偷懶,肯定不會主動混混日子,說不準那位曲校長再一忽悠,更是責任心陡生,不明這裏的機關和道理,白白付出我的一片真心卻換不來別人的誠意。
在這件事上,我對那位鐵腕的曲校長也頗有微詞。你說都已應允人家的事,怎好中途變卦,我懷疑她或許從一開始就抱著將忽悠進行到底的心態步步為營。可憐的一千塊確實是少了些,你哪怕給四人達到合格線呢;大家討生活都不容易,就是剝削人也講究個感情和對策吧,你把他剝削跑了,剝削死了,你說你還怎麼繼續剝削下去,去剝削誰去。這曲校長絕對對得起她的姓,因為母親老家那邊的方言把摳門這一行為稱作“區區”。
大學生活還是美好啊。望著成雙結對出入校門的大學生情侶,我不禁懷念起早已遠去的我的大學時光。久美子不隻一次地在我麵前提及中國大學生的開放和膽量,說有一次在校園的長椅上竟然看到一對情侶忘情地擁吻到一處,舌頭好像還跟著忙活,那血淋淋的纏綿狀令她無法再看,臉蛋子臊得通紅比當事人還要厲害。
我反駁她說這說明我們中國人表裏如一,人前人後一個樣,該打就打,該親就親,不做作;反觀你們日本人,人前好像彬彬有禮,可背後幹的比我們不知要厲害多少倍。你不要對我們的新生代指指劃劃的,大家都是一個“鳥樣”。久美子則反駁說二者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公眾場合就是應該多注意舉止行為,難道不對嗎。
我說你就嘴硬吧,你們日本女高中生穿的裙子那叫一個短,怪不得某些沒有控製住的社會壓力大的大叔們偷拍裙底的風采,那都是男人們的錯啊?你都穿成那樣了,光溜溜的大腿都直在我們麵前閃,誰不起反應那才奇怪呢!居然還好意思說我們開放,我們再怎麼開放,那也是寬鬆肥大的運動服啊,想拍都沒地拍去。久美子最後扔出一句話: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喲!那小子是誰?”
我正抱著腦袋靠在座背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大門,久美子適時地出現在視線中,朝大門外走來。由於她今天沒課,所以我決定帶她去腐敗。可是久美子的身邊還有一個戴著藍色棒球帽,高高壯壯的男人,肥肥的牛仔褲從遠處看都拖了地,斜挎著一個白色的大皮包,正熱烈地和久美子說著什麼。
這小子我沒見過。因為久美子幾個關係較好的同學我都見了,不管是男的女的,應該沒有他。到了大門口,久美子一眼就看見了我的銀色中華,忙朝他揮揮手,急切地小跑過來;而那個男人則有些依稀不舍地也擺了擺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踱去,期間居然還回了一次頭,駐足觀望久美子遠去的背影。
“怎麼回事兒!”我一下子坐起身來,如同一隻久未進食的非洲獅子,嗅到了遠處溪邊獵物的味道。這裏邊肯定存在問題,我敢向目前為止多次出入日式KTV的自己保證,向那一排膚色各異粗細不同的大腿保證。
“等了?”久美子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右手輕輕地將耳側的頭發向後攏了攏。這個動作被我準確無誤地捕捉到,沒錯,肯定有事,久美子肯定有事瞞著我。
久美子凡是突然遇到棘手的事情時,總會下意識地習慣性地去用右手向後梳攏頭發,這個習慣已被我掌握住,屢試不爽。我堅信,這個久違的動作與現在已消失了身影的方才與她一起走出大門的那個男人有關聯,而且關聯還不淺呢。
“沒有,走吧。”腦子雖然在飛速地轉著,但我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悅來,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發動車子,一踩油門,離開了大門口。
那個男人到底與久美子有著怎樣的關係呢?是我多心了,還是另有隱情?我開始策劃如何將事情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萬一石頭露出來了,又該如何是好。身邊則傳來悠悠的久美子的香味,不斷地沁入我的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