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上 韓流侵襲猛於虎 彼女猛作虎迎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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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機已經成熟,我認為到了向父母通報我和久美子的事情的時候了,何況久美子的去留問題也日益凸現,我也需要將我和她的關係挑明以作將她留在我身邊的籌碼。直到今日我都不曾當著久美子的麵向她表達過纏綿愛意,不曾說過“我愛你”之類的甜言蜜語,她也沒有索取過,卻也沒耽誤兩個人走到一起,攜起彼此的手。也許上海的那份工作對於久美子來說不但有意思而且還有發展的機會,可我還是要無情地鎖住她。上海現在對於我來說過於遙遠,這一切都是出於我的私心,隻為能夠在想見到她的時候馬上就可以將她擁入懷中,不圖他求。
    嘴裏叼著牙簽手拿報紙的父親一直嘟囔著下個休息天一定要去買台電視回來,並再三囑咐我趕快聯係管機頂盒的地方把新線拉好,等電視買回來後可以馬上插上接口在第一時間看到他這輩子唯一鍾愛的節目——新聞節目。
    無論是一套還是四套或是地方新聞,父親不肯拉下任何的國內外大事,關注程度在我看來已超出中國老百姓的職責範圍。人家美國、日本選舉換屆彈劾個領導爆出個醜聞的,你說你一個中國老百姓跟著激動什麼,也不嫌累得慌。而最近當母親也被洶湧的撲麵而來的韓流所席卷淹沒後,父親連見縫插針地偷看一眼新聞的時間都被剝奪了。就算是撂下碗筷以最迅猛的速度搶到遙控器,剛剛還沒瞅上十分鍾的CCTV,就被無情地一把奪去了控製權。母親隨便換個頻道,總會有台在播景色優美故事感人的韓劇:一屏幕的社長,一屏幕的被社長看上的窮苦女人……氣得父親在一旁忿忿不平卻無奈家中隻有一台電視,領導也隻能有一個。
    “你讓我看會兒新聞!”
    父親覺得很憋屈。為了這個家在外拚搏周折一天,說破了嘴磨斷了腿,回到家中好不容易有工夫能看會兒新聞節目了,卻發現自己居然還趕不上幾個韓國的星星,這地位實在是低得可憐。
    “那不是有報紙嗎,再說你老反複地看新聞有什麼意思,整得比國家領導人都忙還累!”母親才不理會他,早已進入跌宕起伏的劇情之中,心兒飛到了半島的上空。
    “那你這個韓劇反複地看就有意思嗎?翻來覆去不就那麼點的事兒嘛!你看你的著魔樣兒,我看你才更累!”
    “你懂什麼。人家韓國女演員的衣服就是好看,一集能換多少套,根本不會重樣!”
    現在無論旁人說什麼、如何勸阻都不會把發燒中的母親的體溫降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等待她自己慢慢涼下來,折騰夠了也就好了。
    我有些納悶為何“韓流”比寒流都要命,如此這般的席卷著各大電視台,一時間大家紛紛搶著播出韓劇。韓劇到底有怎樣的魔力和魅力能讓母親這個年齡的女人著迷,就和一些狂熱的追星女孩兒一樣的癡狂。
    這件事我曾問過久美子,問你們日本也有所謂的“韓流”嗎。久美子的回答是比中國有過之而無不及,最瘋狂的就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戴著金絲眼鏡的裴勇俊裴哥不知迷倒了多少日本女人,連他出演過的韓劇拍攝地都成了炙手可熱的旅遊景點,被聰明的商家開發成旅遊項目,許多日本女人都會結伴趕往那裏,隻為追尋巨星的影子和足跡。
    我想什麼事情都有它出現和存在的理由,“韓流”也是如此。就像我初中時為一部“灌籃高手”如癡如狂一樣,也像我一直喜愛足球一般,凡是喜歡“韓流”的人大多數都是這個狀態。隻有一點我一直沒搞清楚,真實生活裏,韓國的大街上是否像韓劇中那樣社長、會長的滿地跑,這社長、會長在韓國到底屬於啥級別,為何如此的普及,群眾基礎為何如此的廣泛深入。
    “我準備星期六領個人回來。”
    躊躇了一會兒後,我還是決定在母親最來癮、父親最窩火的之前把事情挑明。
    “領人,什麼人?噢!”
    父親鼻梁上的老花鏡微微耷拉著,鬆鬆垮垮地跨在上麵,鼻梁兩側也出現了兩個很明顯的坑,紅紅的。他是去年眼睛突然不行了,不近視不遠視的他終於不出意外地走上了老花眼這條不歸路,不得不繼母親之後成為家裏第二個戴眼鏡的“學者”,我知道下一個將會輪到十幾年或幾十年後的自己。
    他停頓了兩秒鍾之後,馬上反應過來這句話的獨特意味,老花鏡後的小眼睛立馬射出電光火石般的光輝,那意思就像是土改後分到田地的窮苦農民那樣興奮不已。
    “女孩兒?”一旁一直在跟泡菜鍋炸醬麵較勁的母親的注意力也轉移過來,她死死地盯著我看,整得我好似幹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一般。
    “嗯……對象。”
    我裝作很平靜地又很灑脫地擠出“對象”二字來,聲音含糊的差一點將它的音發成俄文。
    “哎呀!”父親的小眼睛此時徹底睜開,露出萬丈光芒,好像變身為站在奧斯卡領獎台上的好萊塢大腕,一個辛苦了一輩子拍了幾百部參差不齊作品的垂暮老者,終於在其影視生涯的終點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臉上沒有興奮和激動,隻剩歲月的滄桑和無盡的欣慰。
    “你這個壞孩子還挺能保密的!爸爸媽媽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哪兒的姑娘?歲數呢?個子有多高?幹什麼的?對了,叫什麼名字?”母親早已不顧是“韓流”還是暖流,是高空氣壓還是低空雲係,就算是裴勇俊裴哥此時從天而降來到她的身邊,也隻能排在兒子終於要領回家的女朋友之後。
    “日……日本人。”
    當我向久美子說明了星期六見麵的事情後,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安與猶豫,爽快地答應了。我更加確信自己的這步棋沒有下錯,而久美子也仿佛早已做好了準備,或許心底也一直期盼著此次見麵。
    在久美子之前我從未領過任何一個女朋友回家見過父母,當然,說是任何一個,也不過就是大學時的那僅有的兩個。一個溫柔體貼,一個熱情奔放。一個欲扶我走上上進之路,一個要拉我入墮落滑落之淵。父親母親早已等不得了,雖然我的年齡還並未到讓他倆十分著急的地步,但看著自己單位裏同事們的孩子紛紛成家,二人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時地催促我抓緊時間和機會,不要再拖拉下去,整天混混沌沌的就是不考慮正事,別到了最後,賢妻覓不到,王老五也當不成,即使是王老五,也不是鑽石的,頂多就是個陶瓷的。
    星期五的晚上,父母就有些坐立不安,一個新聞也不吵著要看,一個韓劇也不來勁頭,心思早已飛到了明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應如何行為舉止來“對付”即將登門的日本準兒媳。中國人倒好辦,可偏偏兒子領回了一個異國女孩兒,還是一個日本女孩兒,事情就有些麻煩複雜了。
    “她會說漢語嗎?你看我和你爸也不會說日語啊,這交談成不成問題啊……”母親首先擔心的是交流問題。母親因工作原因出差去過日本一次,但日語也僅限於“你好”、“再見”這麼兩句,英語倒是可以對付一番;而父親不但英語功力為零,日語更是沒門,“紅燈記”裏的那個鳩山倒是知道,可是革命樣板戲也不帶日語字幕啊。
    “沒事兒。看給你倆緊張的,又不是兩國領導人要會麵,需要請個同聲傳譯不?久美子的漢語還可以,簡單的基本能聽得懂,實在不行我也可以衝鋒陷陣一下,不過你倆到時候也別問得太複雜了,盡量說普通話,發音準一些。第一次見麵,還是以隨便嘮嘮為主。”
    “哎呀,你就別操心這種事兒了,想想明天的菜譜,要吃些什麼。哎,對了,那個久美子都喜歡吃啥菜啊,海鮮咋樣?”父親更是擔心的多餘。這人還沒見著,倒先琢磨起菜譜了。我的本意是就在家裏見上一麵,至於飯嗎就出去隨便吃點兒得力,既省事,還快捷,現在誰還在家裏費那個勁呀。
    “那可不行!第一次來家裏,怎麼能出去吃,必須在家吃!”
    看著父母手忙腳亂的樣子,我覺得挺好玩兒。也許那種急切興奮的心情隻有當我將來為人父之後遇到相同的經曆時才能真正體會,何況他們的兒子我還找了一個外國女孩兒,雖然同為黃皮膚、黑眼珠,卻在很多方麵有著很大的區別與不同。
    今天的久美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從發型到服飾,甚至一個小小的耳釘都費盡心思,可以看出她的內心還是有些忐忑,十分注重自己給對方父母的第一印象,想把自己最好最美麗的一麵示人,以博得對方的歡心與認可。我對彼此的初次見麵信心十足,久美子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天,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鬱的東瀛女子的味道,我相信今天的她可以征服所有人。
    “打扮得太待親了!”我向她伸出右手挑起了大拇指。
    “待親?”久美子不明白這句方言的意思,看來平時我對她的誇獎太少了,也是她的學校普及普通話的工作做得太好了,怎麼也不教教最帶勁的方言。
    “待親就是待人親,好看,漂亮,招人喜歡,反正就是好!”
    這方言用普通話解釋起來就要遜色不少,沒有一個十分相當的詞能準確地表示出其中包含的意味和感情。這也恰恰是方言的最大作用和存在價值,有些東西還非得用方言來說才能將感情表達得飽和豐滿,說者和聽者都滿意。
    “到那個花店停一下好嗎?”久美子手指著街拐角處的那家花店。
    “去那兒幹什麼。”
    “我想買一束鮮花。”
    買花?買花倒是個好主意,我極力回憶家裏是否放有花瓶。如果沒有的話,倒還不如買個紅瓤綠皮水甜水甜的大西瓜,一刀下去還可以解渴,省得到時候買了花去卻找不到花瓶,先巴巴地從廚房的陰暗角落裏找尋久未謀麵的罐頭空瓶可就有些有傷大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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