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上 各人冥冥說不清 惟有美人天注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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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去看球嗎。”
    草草吃過午飯,我便收拾了需要隨身帶的物品準備出門。雖然我被提升為副科長,其實也隻不過是名稱上作了變化,其實質還是得衝鋒在前,具體的活一樣沒有少幹。
    春節過後,公司又遇到了另一項新的挑戰,員工不是那麼好招了。在往年,雖然春節過後會有不少的打工仔打工妹一去不複返,但基本上馬上就會招到新的替補,並不會對生產起太大的衝擊。但今年不同了,園區裏的每家公司都為如何保證充足的生產員工而費盡頭腦,可人頭就是很難湊齊。
    經濟自然是發展了,即使不國家公布的GDP,老百姓也能從日常生活中切實地感受的到這一切。而對於我們公司這種以生產加工為主的企業,人工費明顯地提高,前一年的工資待遇早也失效,從農村出來的打工仔打工妹在個人薪資問題上也更加上心,已不是用隨隨便便的報酬就可以招來人的情形了。
    說來也是,現在國家對於農村和農民出台的政策越來越傾斜,到城市裏打工已不再是掙錢致富的唯一捷徑;何況家畢竟是在農村,如何紮紮實實地在農村幹出屬於自己的一番事業才是真正重要的,再加上物價也跟著水漲船高,稍顯微薄的工資已不能滿足在城市裏越來越大的消費水平。
    “嗯……還有其他朋友。”
    我邊穿鞋邊含含糊糊地答應著母親的問話。到目前為止,父母還沒有察覺我和久美子的事情,更別說知道對方是一個日本女孩兒了。他倆早就為我的婚姻問題開始四處周旋,打聽這個,打聽那個,隻要發現有比較合適的女孩兒都想找人牽線搭橋,隻是一直以來抱著消極態度的我讓二人奈何不得,雖然心裏著急,卻也無法把事情管得過寬。
    父母都是苦出身,按照過去的話講是貧農出身,根正苗紅,自小接受的就是黨的光輝思想的指引和教育。母親的母親一家,都接觸過日本人,那時屯子裏住著不少移民來的日本家庭,雖然好像沒受過太多的不公待遇和歧視虐待,但畢竟一切還是日本人說的算,中國人隻能算作二等公民。
    如果我向他倆表白現在正和一個日本女孩兒交往,是隸屬男女間的那種曖昧感情的話,我很難預測二人會是怎樣一個反應。雖然同屬東亞人,又有些同文同種,但種種的曆史原因導致彼此之間的感情有著不小的差距,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其他朋友?男的女的?”母親很機警地追問道,眼神裏流露出懷疑和探秘的意味。
    “男的女的都有唄!好了,我走了啊。”
    丟下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我連忙逃出了家門,無心和她多做解釋,越解釋破綻和漏洞越大,至少現在我還急於攤牌。
    清晨突如其來的濃霧已完全散去,蔚藍的天空暖陽高照,和煦的春風拂煦著街上行人的臉頰。馬路兩側高大粗壯的梧桐樹上已經布滿了新芽,翠綠的樹枝在微風中蕩漾起舞,將灰暗冬季的陰涼一掃而空,到處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溫度也急劇上升,厚重的大衣早已被重新歸置到衣櫃的底部,待得來年冬季的來臨才能再次登上舞台以現身姿。我開著從林躍借來的那輛老爺車,去久美子的學校接她。今天的天氣絕對是進行足球比賽的好日子,我的情緒也高昂活躍了幾分。
    前幾日,公司的王副總找我談了一次話,無非是了解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順便嘮嘮家常,以示領導對下屬的關心體貼,在這個多事之秋安撫一下人心士氣。閑聊之際,王副總挺認真的勸我買輛車,這樣無論上班還是出去跑業務都比現在方便的多,至於油錢,他表示公司可以全額支付。
    我立刻便意識到這是公司在收買人心,以對抗張權盛成立的新公司那近日以來的咄咄攻勢。據傳聞跟隨張權盛出去創業的一批骨幹在他的公司裏都極受重用,不少人都配了車,而公司的訂單也逐漸增加,已然在這個行業占了一席之地,開始分一杯羹。我想王副總的這番談話和主旨並非無的放矢,肯定有著某種意圖在裏麵。至於買車這件事,我倒早就動了心,駕照都拿了好幾年了,怎會不盼望早一日開上屬於自己的車子呢。
    車子剛駛到學校大門口,我就看到了等在門前的久美子。我緩緩將車子停下,擺手示意她上車,她很機敏地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久美子一直對於我來學校接她有著抵觸情緒,曾暗示我盡量避免大大咧咧地出現在大門口讓他人看到。她的意思是要避嫌,畢竟她的身份還是一個普通的留學生,她不想讓自己成為其他留學生口中的話題,供人調侃和評論。雖然一開始我也比較注意,但到如今越來越覺得無所謂,何必去管他人的態度,愛咋地咋地,還能反了天不成。
    不一會兒車子便駛出主城區上了高速,車速也馬上提了起來,不用二十分鍾就會到達球場。坐在身邊的久美子穿了一身運動裝,長發也梳攏起來,紮了一個馬尾,斜搭在前胸;她隨身拿了一個大大的黑色布袋,裏麵鼓鼓囊囊的,我問她拿了什麼,她卻故作神秘不語。我在外衣的外麵套上了球隊的主場隊服,早早地把情緒調節到賽場之上。
    剛出高速的收費口,就排起了長長的車流,基本上都是從市內去看球的人。這個地方原來隻不過是一個小鎮,以農業和漁業為主。當我把車駛入市區後,整潔的市容和馬路兩側參天的高樓讓我幾乎認不出這個小鎮原有的模樣,繁華的商貿中心前停著的那一排排嶄新的車訴說著新的故事;再往南行駛就是一片巨大的工業園區,集中了各個產業的碩大的廠房。我不禁感歎連這個小鎮都發生了如此的巨變,怪不得中國已變成了世界工廠,成為了媒體口中的拉動世界經濟的引擎。
    球場周圍已停滿了車子,我好不容易在一條小巷子裏找到了一個車位,鎖好車和久美子步行前往球場。黑壓壓的人群向球場聚集,到處是倒賣球票的票販子。一個彪形大漢堵住久美子的去路,問她要不要票。他剃得精光的光頭攏起幾道肉條,一臉橫肉,脖子上掛著一根粗粗的不知成色分量的金鏈子。久美子被他嚇得直往我身邊靠,轉過臉去豈敢與他對視。
    我有些幸災樂禍地攥住久美子的手將她拉到身邊,裝模作樣地問那個大漢球票多少錢一張。他的報價有些不靠譜,估計是把我當作了從未來過現場的雛鳥,打算不講道理地詐上一把。我揮揮手從他身前走開,惹得他在後麵直刺牙咧嘴,口中忿忿不停。我領著久美子來到了檢票口,一群身著主隊球衣的年輕人聚在一處敲著鼓喊著號子,好不熱鬧。
    今天的對手是一個宿敵,自從聯賽成立以來彼此就有著說不完的宿怨,雙方的隊員隻要見了麵眼裏都要冒出火花來。球迷之間也是有過很多不愉快的往事。門口站著幾個警察,球場內傳出陣陣的呐喊聲和鼓噪聲,看得出現在就已經較上了勁。
    球場已有些陳舊了,也難怪,因為建成真已有些年頭了。在當時看來比較新穎先進的設計,現在早已經落伍跟不上形勢了。去年更換了塑料座椅,可不到一年的時間,塑料座椅就被糟蹋得汙垢斑斑,很多都已經有了不同程度上的殘缺,很可能是某個激動過頭的球迷用力踢踹而導致的殘疾。
    好在我深諳此道,從林躍的車子裏找了兩件厚厚的舊衣服,鋪在座椅上和久美子坐了下來。球場外有賣簡易坐墊的,但多半是在比賽臨近結束時被人們扔上天用來發泄情緒的物件,坐在靠下的人得忍受從四麵八方砸下的坐墊,就算是砸疼了也沒辦法發作,這就是球場裏的規矩。
    很顯然,久美子雖然來中國留學有一段時日了,可是和這麼多的中國人關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還是首次,更何況是一群情緒亢奮的中國人,她顯得有些怯懦,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時坐在我倆前方的一個彪形大漢站了起來,用粗大的嗓子朝場地中狂吼不止,逐一“問候”起正在熱身的客隊隊員;那豐富的詞語和優雅的腔調惹得身邊的人都笑了起來,還有不少在一旁哇哇亂叫跟著助威起哄的幫手。
    久美子雖然聽不懂他嘴裏在喊什麼,但也猜出肯定不是一些友好的詞語,下意識地向我靠得更近,我也借機將她色迷迷地摟進懷裏。要是平時,她是肯定羞於在大庭廣眾之做如此的表現,可此時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的顏麵了,努力適應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才是第一課題。
    隨著主裁判的一身哨響,比賽在一片聒噪中準時開始。雙方省略了熱場和試探,直接展開了真刀真槍的拚殺,一時間場上是人仰馬翻。而我此時並不知道,我和久美子的第一次親吻也隨著哨聲開始了一分一秒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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