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沒有作為骸的容器的時候。庫洛姆常常是在在他身邊做類似於秘書的工作。其他由骸具象化的時候，則是由巴吉爾來完成這項工作。
    兩個人都是有能力自保並且能一定程度上保護首領的人，也是REBORN好好挑選後決定的人選。
    巴吉爾遞上又一落文件。茶色的眼眸透過滿桌的書籍和紙張，直直地抵達那個正在埋首奮筆疾書的人。
    「澤田殿下。」用的還是當年習慣的尊稱，麵前的人所處的地位卻已經遠遠不同。
    「……嗯？」從紙堆裏抬起毛茸茸的腦袋，綱吉透過眼鏡辨認桌子那邊巴吉爾所在的位置。
    「今天也要忙到半夜麼？」有點擔心，因為綱吉昨天熬到淩晨三點了的。
    「嗯……不知道啊……怕有臨時狀況麼……」揉揉本來就很亂的頭發，略顯疲憊地笑笑。
    也是，最近是不怎麼太平。
    強大了就有人覬覦著王者的寶座，況且這個寶座已經有組織向往了三四百年。現在王座上的澤田綱吉坐的並不安穩。
    基本上除了獄寺之外的所有守護者都被派出大宅執行任務。曾經親密無間每日相處的人們就連坐在一起吃一頓飯都難以辦到。
    現在的形勢是庫洛姆這種常年留守的女性都被派去協助遠在俄羅斯的山本。
    中俄邊境的小小城鎮，不起眼的存在，卻是各種地下勢力互相交叉的所在。彭格列在那裏不免也插了一腳，擁有幾個黑街的統領權，與其他勢力勉強維持表麵上的平衡。而從中作梗的某些人也看準了它的脆弱性，打算以淨化的名義重新洗禮這片土地。
    而彭格列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黑暗的東西是要擁有自己的領域的。沒有黑，就沒有所謂對立的白。既然它可以承受如此的重量，既然它已經集結了如此多走投無路的絕望之人，那就讓它保持這樣的狀態好了。
    維持權利的平衡，也是站在頂端的彭格列所要盡到的責任。
    這樣說來有點道貌岸然呢，綱吉在心中苦笑。
    自己真的不適合呆在這樣的地方呢。
    而巴吉爾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本性中的善良仁慈讓他的首領太累太累。說實在，遠遠看著他，心疼的情緒不由自主的就會冒出來。
    定了定心神，準備再給綱吉泡杯紅茶。
    庫洛姆臨走的時候可是跟他千叮萬囑，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的BOSS的。
    06
    「骸大人答應接下任務了。」電話那頭傳來庫洛姆的聲音。
    經過十年的曆練，羞澀不坦率的少女已經成熟了許多，作為情報第四小組的領導人，言語之間已經透露出一絲淡定和威嚴。
    伴隨著少女清亮而沉穩的言語，他多日來高懸的心也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放了下來。
    如果是骸的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說實話，在麵對如此複雜的境地的時候，身邊除了骸這個強援竟然沒有其他同樣等級的戰鬥力的這個事實，著實讓他捏了把汗。
    畢竟對方是身處水牢深處，眼的使用和精神力的消耗一直牽動著他的心靈。什麼東西使用太多都會壞的，他心裏也是對骸抱著同樣的態度。
    他擔心，所以盡量不要麻煩到那個人。嘴上說的是擔心庫洛姆的身體，心裏擔憂的其實還有一個人。
    隻是那個人並不會在意吧，這種事。
    看在他會竭盡全力庇護犬、千種還有庫洛姆才答應為彭格列做事的六道骸倒是很守信用，到手的任務無論是要花怎樣的心力，都盡量保證萬無一失。
    「那就拜托了，」即使隔著大洋，那頭的女孩根本看不見他，還是不禁將嘴角彎成完美的弧度，「拜托了，庫洛姆，還有骸。」
    「明白了，BOSS。」
    BOSS，你聽見了骸大人的回答嗎？
    他在心裏說，我會盡力的，綱吉。
    這可不僅骸大人的意誌呢。
    我會獻上對骸大人，以及對BOSS的忠誠，拚死保護彭格列。
    這是我所能為你們做的一切。
    那個人的價值標準他一直沒法摸透，善變的性格恰如其分地顯示著這個人強勢的霧屬性。隻是因為中間隔著一個庫洛姆才能像現在這樣表麵上看似友好的相處吧。
    其實，不必要跟這個人經常麵對麵真是幸運的事情呢。
    心裏有些脫力，頭又開始隱隱地疼起來。
    明明是那樣想把他從那個冰冷的地方解救出來的。
    與複仇者的談判進行了一年又一年。明白骸所犯下的過錯足以讓他在水牢裏待上幾輩子，明白骸對於彭格列來說是個絕大的不穩定因素，明白其他守護者對於這樣神秘而怪異的骸有生來的抵觸。
    他什麼都明白。
    孤注一擲地堅持著這樣的決定，好像是溫和壓抑慣了的人，想要在某個點上來個全麵的爆發。這樣爆發的力量強大而可怕，造成慘絕人寰的後果似乎都在預料之內。而自己究竟可以到達什麼樣的程度，不僅是在一邊一直都不動聲色的REBORN在等待，最後竟然連他自己都莫名地期待了起來。
    07
    最近頭痛的次數又增多了，他晃晃腦袋，想要穩住心神。
    獄寺那邊又說人手不夠了。本來是小小的叛亂，如燎原之火的發展趨向卻讓整個大宅人心惶惶。
    果然俄羅斯那邊的事情跟這個是有關聯的。
    REBORN依靠在窗邊，手上拿著的是庫洛姆傳回來的最新情報。
    而為了拿到這珍貴的資料，庫洛姆不免受了傷。幸虧前線有碧昂琪的急救才免於落下醜陋傷疤的結果。
    而與其同體的六道骸精神上受到的衝擊不言而喻。
    對方似乎也擁有幾位高階的幻術師，雖不及六道骸的實力，但人數上的優勢讓他險些落入絕境。結果當然是擊敗了敵人，敵人全數倒下的瞬間，骸也由庫洛姆變回了少女的身體，疲於應戰的男人即刻間陷入了沉睡。
    文件上上麵紅色的鉤鉤圈圈是綱吉看過後留下的筆記，紙頁的最後，條理清晰的脈絡圖展現在眼前。
    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學生，分析能力已經進階到了這個程度。
    滿意地捋捋鬢角，把文件輕輕放在一疊紙張的最上頭。即使處在鮮紅而淩亂的字跡裏麵，那個讓人不容忽視的劃破紙頁的箭頭，直指著一個方向。
    華麗的花體侵占著右下角所有的空位。
    『同意，全部肅清。』
    『彭格列十代澤田綱吉』
    他最不能原諒的就是自己人的叛變。
    彭格列十代仁慈的心永遠是麵對無辜的人。
    他們讓自己愛自己關心的人們勞累受傷，而自己也會有相對的做法。隨便把別人信任的心置於水火之中，這種狂妄自大的家夥必須受到懲罰！必須！
    陰沉著臉批下了紅字的澤田綱吉散發出類似於死神的虐氣，讓站在一旁的等候命令的巴吉爾不禁躊躇不前。
    真的是被REBORN說中了啊，巴吉爾心裏想著，不由得生發出一種挫敗感。
    不過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巴吉爾在跟隨綱吉去柏林的時候，照例隨行的當然還有REBORN。
    因為前一天的晚宴讓綱吉很疲憊，REBORN便準許他可以起晚床。
    臥房裏的人當然還睡得安穩，而習慣性端著一杯清水來到臥房門的巴吉爾傻傻地站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
    不知道從哪裏飄出來的REBORN遠遠地來了一句沒事幹就給我泡杯咖啡吧，然後就造成早晨巴吉爾和REBORN在餐廳裏相對吃早飯的場麵。
    REBORN當然是很自然，悠然自得地啜飲著香醇的咖啡，順便像老頭子一樣發出一陣陣感歎，說什麼巴吉爾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蠢綱有這麼個照顧的人真是太幸運了可惜啊可惜還有六道骸這個家夥在不然奈奈一定會想著把蠢綱嫁給你的啊巴吉爾……
    反應慢了半拍的巴吉爾在好不容易捕捉到關鍵詞的瞬間紅了臉，心裏嘀咕著怎麼這樣怎麼這樣無限循環。究竟他在嘀咕的到底是什麼怎樣我們不得而知，總之品學兼優溫柔大氣專心致誌關心首領起居生活的巴吉爾君在攻君之心被喚醒的時刻也得知了一個從天而降砸到腦袋的不幸消息——他有六道骸這麼一個強大到無懈可擊的對手啊。
    至今他看見庫洛姆都有一種從頭到腳澆下一盆冰水的惡寒感。
    自己和庫洛姆是輪班製真是幸運，他經常這樣想。
    而如今這樣的說法得到了事實的證明，雖然是在這麼一個緊張的境地裏麵，身為旁觀者的自己一定比他們倆任何一個人都要看得清楚吧。
    接收到REBORN眼神的時候，自己投遞去一個讓人舒心的笑容。
    所以隻要安心站在你身邊就可以了吧，澤田殿下。
    他恭敬地拿起那份最上邊的文件，堅定著步子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