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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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的心裏住進了一隻食夢貘。
即使經曆了再可怕的夢境,第二天還是會帶著溫柔欣喜的笑容從夢中醒來。
那個男人留有深藍色的長發。從閃電般的發隙一直蜿蜒到後的是無規律亂翹的一撮頭發,在往下,黑色絲帶束起飄搖的長發,細細的一束,走動的時候會甩出瀟灑的弧線。
應該很柔軟、很美麗的。真想摸摸看呐。
想著,臉上卻浮現出憂傷的神色,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疲憊像洶湧的潮水,逐漸淹沒他的雙腿,腰腹,胸口,脖頸,口鼻,直至眼睛。
深水中褐色的眼睛掩映在海藍的微波下,這樣看去好像和那人的眼睛一樣藍的透明。帶著水汽的空氣泡咕咚咕咚,從淺紅色的眼線下冒出來,細微的聲響像是被無限拉長、壓抑,暗啞地消失在寬廣的海麵以下。
一隻藍色的,清明透亮;一隻紅色的,深邃渾濁。
誰的鮮血染紅了碧藍的海,滲透的詭異分界越來越不明顯。強勢的滲入像是水中卷起的颶風,明明叫囂著不要繼續,卻無力阻止愈來愈深的墮落。
一直變紅,變紅。
02
從未來回來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本來平靜的生活早已為各種跌宕起伏所代替。往日為之驚訝不已的事物已經變為司空見慣的飯後談資。
從前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已經在不經意間留長。並沒有仔細打理過,讓它自由地在腦後散開,沒想到竟然奇跡般的平複順從。在陽光的沐浴下,深棕的發絲間會閃耀著點點金黃的光芒。
被家族裏的女孩子紅著臉誇讚過的頭發,他也漸漸在意了起來。
在出席宴會之前會叫自己的形象顧問特別地關照一下柔順的頭發,有時候會細心用發帶係成一束,給整個人帶來一種中性的美感。
他澤田綱吉,本身就是無比美麗的人。
這一點本人倒是沒有自覺,反而常常在談笑中稱讚自己守護者們的高人氣。聽到如此的對話的時候,家庭教師常常把閃爍著詭異神采的眼睛藏在深深的陰影裏,嘴角是抹不去的笑意。
所以說是蠢綱嘛。他在心裏感歎著,在角落裏觀察各位守護者稍稍窘迫的神態。集萬寵於一身的幸運之人人,說的就是這孩子了吧。
獄寺和山本還好說,由近身的好友轉變為愛慕者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了平那個不開竅的也因為家裏那個腐女妹妹而時常因為綱吉而極限起來。
藍波還小本來是可以自動忽略的,可是照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也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呢。
雲雀跟綱吉的磁場似乎從以前來說就很強,莫名其妙的羈絆常常讓兩個人得相處變得曖昧起來。
最後,甚至那個六道骸……
六道骸,他最不想牽扯到蠢綱身邊去的人,那是最危險卻又最不可或缺的家夥。
彭格列矛盾的集合體,他算是一大重點。
彭格列的情報部門這幾年來愈加地依靠著六道骸。
為了幫助彭格列搜集情報,眼的能力被他發揮到了極致。如果說能有什麼會讓六道骸如此拚命的,認識他的人,不論熟不熟悉,都會聯想到一直與他保持維係的三個人。犬,千種,庫洛姆。
但是事實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即使是六道骸這般聰明狡猾的家夥,陷入情網的時候也是個跟蠢綱一樣不相上下的廢柴麼。
想到這裏,緊皺的眉頭不由得舒展開來。
總覺得有好戲看的樣子呢。
03
那三個人一直都遊離在核心成員的邊緣,但是總部與六道骸的交流全靠他們。首領澤田綱吉對他們的重視程度幾乎超越他身邊的任何人,即使是對女性友人小春和京子,也不及那樣的關懷。
除了必要的技巧和知識,綱吉的行為一直遵從於自己的本能。如果是他想要選擇那麼做的話,即使是身為他的家庭教師也無法左右他的堅持。
彭格列的超直感是他跟所有人最大的屏障,就像是可以感知未來的能力,有時候會讓周圍人感受到無形的壓迫。
他可以感知你的動向,他會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即使綱吉本人沒有這樣的意識,可在一次次決定生死的戰鬥中,被曆練過的不隻是體能而已。潛意識裏運用得越來越熟練的超直感為他奠定了通向彭格列BOSS寶座的穩定基石。
他沒意識到他的超直感強大到可以潛入夢境裏。
04
有人說連續的夢境有一種逼迫人自盡的的恐怖感。
比如說你夢見你正在被人追殺,每天的經曆如慢鏡頭的拉伸般逐漸發展。被不可逆的力量強製著保持清醒,眼睜睜看見刀尖刺下的瞬間被分割成一個又一個夜晚的噩夢。
連續的夢。
他一直如旁觀者一樣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破碎的蓮花帶著濃烈的血腥的氣息逐漸充斥著他的口鼻,潔白修長的指頭在不經意間染上鮮紅。
那是他做的。
第一次違抗潛意識的動作,緊緊地扼住自己的喉嚨,想要抑製住毀壞的衝動,撕裂的疼痛從肺泡深處蔓延開來,深層而被動的情感卻如冷泉的水,暗暗在不為人知的位置奔騰流動。
然後他微笑著醒來。
夜裏黑暗中紅色的夢消失在夢醒時分,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想著,晚上的夢裏看見遠在英國執行首次任務的藍波終於回到了彭格列大宅,開心地笑著撲進他懷裏,明明都已經長大了,還是那麼孩子氣。
手裏捧著溫涼的紅茶,深紅的顏色在早晨的微光下顯得尤為通透,回憶著夜晚的全部,從內心深處迸發出幸福的欣喜,以及莫名的悵惘。
一定有什麼東西遺失了。
對於他來說,那就是一瞬間閃過腦海的直覺。即使什麼都不知道,在大腦皮層上曾經留下的痕跡是不能用什麼方法簡單抹消的。
隻是若有若無的事情不容他想那麼多,作為彭格列的BOSS,這樣小的事情不比任何一件家族事務來得重要。
然而被他一次又一次忽略過去的痕跡會在又一晚的夢境裏淤積得越來越深。
也許他身邊的每一粒微塵都在無比興奮地期待著夢醒的那一刻,夢醒的時候,在真實的世界裏緊緊扼住氣管,雙手沾滿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