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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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敢想這些。皇帝就是皇帝,即使心底柔軟,卻也是薄情薄義。他不敢奢求皇帝的感情,隻求能常年服侍君王,長伴君側。
沒人能得到的東西,他不敢奢求的…
可如今!他仰慕如神的皇帝卻在另一個男人身下輾轉承歡…
為什麼!為什麼!皇上愛他嗎?
是愛嗎!皇上!皇上也會愛人嗎!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敢想的東西…他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
皇上!
“都整理好了。不會有破綻的,放心。”腰身突然被人抱住,熟悉的語調,熟悉的氣息。
皇帝停止了掃視,轉頭看向抱著他的公輸月:“以後…還是不要在禦書房了。”
“翰的意思是”,溫存後的公輸意氣更是風發,眉宇間皆是傾城的麗色,“隻要不在禦書房就可以了。”
“我…我哪有這麼說?”麵對刻意歪解自己意思的公輸月,皇甫翰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結巴著替自己解圍,“我是說禦書房是商議天下重事之地,做這事總有不妥…。”
“皇上的幸福難道就不重要?”皇甫翰身上的味道略微有變,有淡淡的幽香。
嗬嗬,將臉埋在男人的頸窩裏,這是自己的味道。
幸福…皇甫翰身子一僵,臉色卻略發柔和。
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幸福…
天下之事固然重要,可他的幸福…也重要。
手掌覆在摟住自己腰身的手上,“重要…。”唇口之間盡是笑。
“皇兄,那公輸月又借教我武功之名,逾越本分在口舌上占我的便宜。”皇甫訾實在受不了那成天笑盈盈的狐狸了,無奈別人不怕他小王爺的身份,自己學藝不精也沒法在功夫上狠狠修理他,隻能跑來皇兄這告告禦狀,隻期望素來寵自己的能壓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公輸月的風頭。
“訾…。。”皇甫翰歎了口氣,“你這樣吵,朕怎麼看折子?”揉了揉睛明穴,這兩天晚上要應付公輸月,日裏又不敢怠慢政事,身體比往日更疲。
“皇兄,你給我治治他!”見皇甫翰這副模樣,皇甫訾就來氣,看來皇甫翰又是要不幫親了。
“訾兒,當初是你要讓月教你,你們師徒之間的事,朕又怎能插手?”皇甫翰一笑,“何況朕看你最近的功夫是精進了不少,這也正說明月的教導有方。”
“皇兄…。。”皇甫訾的一愕,不再嬉皮笑臉。
低下頭,壓著嗓子:“皇兄又叫他月…”
“朕…”皇甫翰也是一愣,不常在皇甫訾麵前這般稱呼公輸月,隻是近日與公輸月兩人溫存久了,月啊月的叫順了口,一不小心又說漏了嘴,心裏一驚,麵上卻仍是若無其事:“朕早和你說過,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皇甫訾本想著皇帝起碼會尷尬,看皇甫翰仍是一臉處變不驚,不禁怒不可遏:“皇兄糊塗!他公輸月何德何能,配皇兄這樣稱他!”那日讓公輸月留在皇上的寢宮,已是莫大的讓步。
哪知皇兄竟這樣不知輕重,隨口就喊了出來。
皇家的人君臨天下,至高無上,這分明是皇甫翰教給他的道理,如此親昵地稱呼一個外臣,成何體統!
“訾兒!”皇甫翰合上折子,臉色一變。
“訾兒是忠言逆耳,皇兄還是同他保持距離得好,現在讓他太過囂張,數年後誰都沒法保證不會出第二個蕭鴻章!”怪不得皇兄這般偏袒公輸,沒想到在私下竟已好到以名相稱的地步。
“放肆!”皇甫翰拍案而起,“朕寵你不假,但你身為王爺,說話得知分寸,禍從口出!”
“皇兄息怒。”皇甫訾也是聰明人知道方才的話說得不妥,也明白以退為進的道理。“訾兒知罪。訾兒隻是擔心…”
“朕有分寸…。”他還是這句話,實際上心裏卻是沒底得很。
“訾兒,刺客一事可還有別的線索?”要怎麼對公輸月是皇甫翰的事。不是皇帝的事,輪不到他人置喙。皇甫翰斂了斂怒色,轉頭和顏悅色地問起別的事。
皇甫訾知道這是皇帝給他造的台階,便順此走下:“嗯,臣弟已經吩咐繼續查了,公輸大人抓了個活的。似乎已經親自在審了。”那些人的身形彪悍,功夫路子奇特,的確像是異域之人,“臣弟這兩天總心神不寧,皇兄要小心身邊的人。”按既得的線索查下去,說不準會摸到條大魚。北狄,那個淑妃不就是北狄的麼。
“你還在懷疑月…”他真想歎一口氣,“他好歹也是你師傅。”
“皇兄,你還說你有分寸…你身邊的人難不成隻有公輸月?”皇甫訾真的歎了口氣,“我是說,你身邊可能有敵國的細作。”
“哦…”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此刻,公輸月正在外宮的天牢慢條斯理地喝茶。
“你還不預備開口說話麼?”
對麵的木架上,鐵鏈鎖著一個身著粗布衣的壯碩男人。雙目炯炯地瞪著他,這架勢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公輸月抿了一口精美瓷杯裏的綠茶,淡笑著開口:“素聞北狄的勇士是硬骨頭,今日一見果名不虛傳。”
就這麼斷定他是北狄的人?男人猛地動了動手腕,發出鐵鏈撞擊的聲音。
“怎麼有話要說了?”
咬咬牙,紅著眼大聲喝道:“主公的事無可奉告,隻是有一事不明!”
公輸月眸子裏仍是柔和,放下茶杯,踱步至男人麵前:“你問。”
“為什麼!那日,你明明上風盡占,卻仍要受那一劍?”至死也想不明白,那一劍,怎麼就這樣輕易地傷到了這人。
公輸月的雙肩不住抖動,竟笑出聲來。一身白衣,衣袂翩躚,與這晦暗的天牢實在不配。怕也隻有仙境能為之做陪襯。
男人一時愣了,不知這笑裏有何深意。
半晌,才聽這如玉的狐狸輕聲說:“若沒有那一劍,我用什麼邀功?”
自第一眼見他,就覺他骨子裏透著不羈的灑脫,仿佛萬事不足令其動容。
難道你也是戀棧權位,貪慕功名的人?
男人深深看那純黑的眸子,卻見著了他讀不懂的深情。
那截極細的腕子抬起來,手中持著一片雕著精致花紋的木片。
“是北狄的公主要殺皇上麼?”
男人噙著冷笑:“你可有證據?就憑這樣一塊木片?即使真能說明什麼,卻也不足讓大宓皇帝以此殺什麼人。”
“哦?”危險的氣息逼近,這讓男人感到一股徹底的涼意。
這個人有顆令人摸不透的心。
“你當真不願承認你是北狄的人?”
“無可奉告!”
“嗬,也罷。”
幾乎為鼻尖的這陣醉人幽香,心神一蕩。男人盯著公輸月。
“即使沒有證據…”那抹淺淡如若春風暖煦的笑,讓人如置冰窖“你以為我會饒了你們的公主麼?”
“你!”不過一介臣子,兩國交戰尚不傷來使,何況公主是兩國講和的象征,不可能出什麼事!隻是,公輸月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
“知道她錯在哪麼?”
低垂著腦袋的男人,倏然抬頭,正撞上那雙含笑卻不輕慢的冷眸。瞬間便覺自己已來到了地獄。眼前絕不是什麼如玉的美人,而是活生生從地獄中爬出來的羅刹。
“她不該動我的皇上。”
想不明白這句話,也永遠不可能明白。因為,一根銀針伴著掌風紮進了他的太陽穴。
那雙純淨眸子的主人,仍是含笑看他。
你見過的死人…有多少?
比你見過的活人…還要多。
你不會動容麼?
也會。
什麼時候?
翰,哭著求我停的時候……
“公主,屬下辦事不利,甘願受罰。”
黑衣人在下頭跪了一排,為首的出言請罪。
聞言,高立在階上的華衣人眼裏的冷色更甚。
“哼。”冷冷的一哼,讓跪在下頭的人身子一顫。
“本殿派了兩人出去,竟傷不了皇帝半點,廢物,真是廢物!”
“屬下該死。”
“你先別死,本宮問你,與那日救皇帝的臣子相比,你與他誰的功夫更好些?”
為首的黑衣人,回想起那日公輸月施展的絕世輕功,又想到派出去跟蹤他的探子下落不明,一時難下判斷。掂量了一會兒,才如實道:“不敢欺瞞公主,那人比屬下的厲害。”
“哦?”看來要除皇帝,必先除公輸。
“你滾下去吧,回稟皇兄,就說盈盈自有妙計。刺殺大宓皇帝計日程功。”
“是,屬下告退。”
那一字一句皆露殺意的華衣人,轉頭。借著昏暗的燈光,一張秀致的臉,與陰冷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張臉!不是伴於君側的淑妃,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