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風宿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一手撐著桌子，隨意道：“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自然是回京都。倒是你，有什麼計劃？”
    “計劃？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不過……我想找回記憶，尋找屬於我的容身之所。”風宿微昂起頭，眼裏含著幾分迷茫和期許。他輕輕歎了口氣：“唉，看來我得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了啊。”
    “如果你想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乘船去海外或許會有一些線索。”卓溪夜想了想說。
    “為什麼？”
    “我在大陸上從未看過你這種發色和眼瞳的人，你很可能原本不是這片大陸的人。”
    “那倒未必。”風宿微微皺眉，忽的朝他倨傲一笑，朗聲道：“沒見過並不代表沒有，怕是你孤陋寡聞！”
    孤陋寡聞？！卓溪夜眼神一凝——
    他卓溪夜雖非博古通今，卻已閱遍迄今三百年的曆史典籍。況且這些年來遊曆大陸，他深諳各族風情，見識深廣。然而，卻未見過風宿這般形貌特異的人。
    而這風宿卻質疑得這般輕易隨性，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若我們打個賭，你敢不敢？”卓溪夜傲然道，骨子裏的桀驁之氣瞬間席卷而出。
    “有何不敢？！”風宿上前一步，紅發飛揚，神情倨傲，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恣意揮灑。
    兩人目光膠著，氣勢滔天，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示弱。
    “給你一年時間，天南海北任你闖蕩，尋求身世之謎。一年之後，此地相見，到時再論勝負。”
    “好！一年就一年。何為賭注？”
    “賭約我定，賭注自是由你來說。”
    風宿想了想：“賭注便是——”他指著卓溪夜的胸口，“你的心。”
    “我的心？”卓溪夜輕笑，“莫非我要把心挖出來給你不成。”
    “不”，風宿輕輕搖頭，眼底驀然泛起一絲深邃，沉聲道：“我想看看你的心。”
    卓溪夜眼中閃過一道複雜光芒：“可惜，我的心不想給任何人看。不過，若是你贏了，我便給你個機會。”
    他想了解他，想看看他的心。而他篤定了自己不會輸，便回應了他的請求。
    “若是你輸了呢？”卓溪夜道。
    “我把我的心給你。”風宿立馬道。
    “不用了，你還是留給其他人吧。”卓溪夜神情淡然。
    “嗬嗬。”風宿笑笑，不以為意，“既然你不要我的心，那麼這一年之約，賭注便是你的心。如何？”
    “好。”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擊掌為誓。”
    兩人同時伸出右手。
    “啪！”
    一聲破空的脆響，約定結成。
    那一年，兩人年少輕狂，少年意氣，率性隨意地結下一年之約，卻也順勢結下了不解之緣。日後，他與他天各一方，這個約定卻如同一條無形的紐帶，將兩顆心係到一起。
    擊掌過後，卓溪夜收回右手。那一瞬，長袖順著手臂滑下三寸——露出臂上一道暗色的痕跡。
    這是？！風宿目光一凝——好像是一道疤。看這色澤，應該是陳年舊傷。
    這般如玉的完美身姿上，竟然有一道疤！
    風宿想了想，旋即釋然——哪個人身上沒有一兩道疤痕呢？自己何須大驚小怪。
    於是，關於這道疤，風宿什麼也沒問。
    “我去練功了，你忙你的吧”風宿轉身離去。那一瞬，他情不自禁握了握右手。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微涼，像柔和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