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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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一根狗尾巴草穿窗而入。
下一秒,房間內的卓溪夜輕而易舉地將它夾在指尖。
“這風宿又在搞什麼鬼?”卓溪夜手持狗尾巴草,朝窗口走去。
這以常見著稱的雜草,竟成了他與他聯係的信物。
窗外,風宿站在陽光下,紅色的長發柔亮順滑,隱隱泛著金光,紅色的眼瞳點染了陽光的氣息,寶石般璀璨。
他走了過來,手臂倚著窗欞,微笑著看著卓溪夜:“想不想檢驗下我這幾日刻苦修行的成果?”
“現在沒空,我正在收拾行裝。”
“你要走?”風宿表情微變。
“外出遊樂,總得有個時限吧。”卓溪夜淡淡道。
沉默了一秒,風宿問:“你是哪裏人,又要回哪兒去?”他突然覺得,這或許是個深入了解對方的契機。
“……京都。”卓溪夜的眼神泛起幾分空茫,仿佛那兒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
“京都?”失去記憶的風宿對這個詞沒有任何感覺。
“你不知道嗎?”
“是啊。”風宿苦笑,“所有的前塵往事我都不記得了,名字、身份,還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
“失憶……?”卓溪夜的目光泛起幾分深邃……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冷凝如針——
“你在說謊!”聲音堅定而篤定。
“啊?”風宿不解。
“你說話條理分明,思維敏捷。而且,你對雪山上攻守之勢的分析蘊含著知識常理。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也不知道。隻是說話的時候,有些信息自然而然地湧入腦海。或許我以前接觸過這個吧。”風宿無奈地聳聳肩,眼眸清亮如銀,不含一絲晦暗和隱瞞。
卓溪夜沉默了——他向來思維縝密,體察細微,對人留有三分心眼。可是為什麼,風宿那破綻百出的理由,他卻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嗎?卓溪夜看不透這個人,也看不透自己的心。
“你……很難信任別人啊。”風宿突然說。
“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是……這樣不是很累嗎?”風宿的眼眸深處浮起一絲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累……”卓溪夜微微垂下羽睫,“習慣了,便無所謂了。”
風宿突然笑了,眉眼舒展,嘴角咧開,像個痞氣頑童:“我們不是朋友嗎?你親口承認了啊,怎麼,還想賴賬不成?我可不答應!”
看著這樣的風宿,卓溪夜忍不住笑了,眼眸中浮現淡淡的溫柔。心裏駐留已久的陰霾,仿佛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化解。
“我卓溪夜可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他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仿佛已下定了什麼決心,“風宿,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懷疑你。因為我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直覺。”
風宿看著他,笑意更盛,忽然伸出右手,一拳擊在他肩頭。拳頭上隻有三分力氣,象征的是兄弟之義,朋友之誼。
“搞什麼,那麼嚴肅。朋友之間打打鬧鬧,由不信任到信任,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心裏明白便好,還煞有介事地許下承諾幹嘛。我發覺……你這個人真的很有趣啊!哈哈!”風宿笑得張狂。
“呃……”卓溪夜一時氣結,竟不知說什麼好。
風宿這人思維跳躍,靈活多變。嚴肅的時候心思敏銳,某些話語就像細水般悄悄滲入他的心田。可當他略有所覺的時候,風宿卻飛速地抽身而退,不著一絲痕跡,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個人——看似簡單直白,實則難以捉摸。
卓溪夜心裏,突然對這個人起了強烈的興趣。那是他十八年的生命曆程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就多練練輕功吧,我去收拾行裝了。”卓溪夜轉身向衣櫃走去。
“吱呀——”窗子一響,風宿身手敏捷地躍進屋內。
“參觀下朋友的臨時住所,不介意吧。”
“跟你住的房間一模一樣,難道還沒看夠嗎?”
“當然沒看夠,因為……裏麵的人不一樣啊。”風宿直直地看著卓溪夜,眼神戲謔。
此刻,卓溪夜側身對著他,手扶衣櫃一角,給風宿留下一個側臉——麵龐白皙如玉,姿容沉靜內斂,如羽雙睫微垂著,掩著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一望而不見底。潑墨如瀑的長發靜靜垂在肩前,映著一身白衣勝雪。
忽的,一陣風從窗口灌進來,攪亂了他墨色的長發,也零落了風宿的視線。
風宿笑了:“別說,你還真是個美人啊。上天把你生作男人真是太可惜了。若你是女子之身,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趨之若鶩吧。”
卓溪夜的眼睛裏泛起幾許冷漠——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頭了。他不再理會他,打開衣櫃清理起來。
然而,風宿並未打算就此住口,他上前一步,前胸幾乎要貼到卓溪夜的後背。
“也包括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
卓溪夜整理衣物的手一頓,瞬間明白過來——他是說在這全天下的男人中,也有他風宿一份。
“那麼,你真是要失望了。”卓溪夜眼神一凝,屈起右臂,一個肘擊,狠狠砸在風宿胸口。
“啊!呃……”風宿捂著胸口急退。仿佛觸動了內傷,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接著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你!”卓溪夜眼神一變,疾步前去查看,“你沒事吧?醒醒。”他伸手搭在風宿的手腕上,凝神感受著脈象,眉頭微皺,露出一絲疑惑。
脈象沉穩有力,絕不像身懷內傷或隱疾的人,那麼隻有一種可能……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卓溪夜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這時,躺在地上的風宿突然睜開一隻眼睛,轉了一轉,看著卓溪夜擔憂的麵容,眼睛裏露出一絲笑意,接著趕緊閉上。
惡作劇要是被發現了,可就太沒趣了!
“體內傷成這樣,看來隻有一個辦法了。”卓溪夜歎道。
“?”風宿滿腦子疑惑——他的傷都是皮外傷,好得七七八八了,怎麼會有內傷呢?但是他現在是“無知覺”狀態,自然不能起身詢問。
卓溪夜走到床頭,從枕頭下抽出一把匕首,又走到風宿身邊蹲下來。
“卡擦!”卓溪夜抽出刀身,極薄的刀刃反射出瑩瑩冷光,看上去銳利非常。
“割開心脈,放出淤血,這是唯一的辦法。”卓溪夜扒開風宿的衣衫——裏麵露出結實有力,剛勁內蘊的胸膛。
躺在地上的風宿打了個激靈,卻沒有睜開眼睛。
卓溪夜的手緩緩向下,冰冷的利刃貼在了柔軟的肌膚上。
“等等!”風宿猛得睜開眼睛,掙紮起身,就在那一瞬,刀刃紮破了表皮。
卓溪夜迅速收回手,刀刃隻入肉一分,鮮血從傷口流出來,卻沒什麼大礙。
“你想害死我啊!”風宿大喊。
“是你自己亂動,可怪不得我。”卓溪夜聲音平淡,氣定神閑。
“你、你知道我是裝的?”風宿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了——這卓溪夜的反應未免太平靜了些。
“你那點小伎倆,瞞不過我。”
“你知道還……!嗬嗬,原來你演戲的天分不比我差,小生佩服。”風宿讚揚別人的同時不忘繞著彎兒誇自己。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你是還了,我可虧大了。不但受了傷,還被你看光了。”風宿看著自己光溜溜,一絲不掛的胸膛。
“都是男人,還怕了不成。難不成,你承認自己是女人?”卓溪夜毫不留情地回應。
“哈哈!”風宿大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嗬。”卓溪夜也被感染了,唇邊勾起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