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卓溪夜正斜倚在窗邊，握著一卷古籍細細品讀。
    忽然，他的眼神一變，一道清亮冷芒激射而出！
    起身、急退。
    一件尖銳的器物從窗外射來，直撲麵門！
    下一秒，他伸出兩根手指，堪堪將器物夾在指間。
    那不是什麼暗箭，而是一根質地柔軟的……狗尾巴草？！
    卓溪夜啞然失笑。
    誰會大清早的開這種玩笑？
    “哈哈，被嚇到了吧。”某位無良人士在窗外哈哈大笑。
    卓溪夜屈指一彈，那狗尾巴草毫不留情地回敬回去。
    “喂，開個玩笑，沒必要那麼認真吧。”風宿側身從容閃過，火紅的長發在空中四散飄舞。
    “看來你很無聊嘛。”卓溪夜的撥了撥桌上的七弦琴。“要不要玩點有趣的？”
    話音未落，一道音刃驟然射出，那速度、力道比之方才的狗尾巴草絕不可同日而語。
    “啊。”風宿低呼一聲，來不及防備的他被射了個正著。
    輕微的“卡擦”一聲響，風宿看見一綹紅發自鼻尖滑落。
    懸著的心瞬間放下——不得不承認，剛才，他確實被嚇到了。
    下一秒，風宿恢複原本痞痞的樣子，說：“看你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怎麼武功這麼好啊？”
    “不是我武功好，是你武功太差。”卓溪夜毫不留情地回敬。
    呃……風宿一是結舌。此刻，他心裏突然湧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口才不算頂好，倒也不差，怎麼到了這兒，總是自己吃癟呢？
    “喂，你能不能教教我啊？”風宿睜著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眸中的紅色愈發濃鬱，似要滴出血來。
    “你不是會嗎？看你身材健壯，身手也還算靈敏，跟大街上耍花槍的勉強有一拚。”
    這哪裏是陳述，分明是繞著彎兒諷刺。
    風宿的臉漲成個包子，有種有“苦”難言的感覺。
    “好吧，讓我先試試你的身手。”卓溪夜突然改變了態度。
    “出來吧。”風宿對著窗戶招手。他手勢的意思是——你從窗戶裏跳出來吧。
    卓溪夜絲毫不理會他，施施然從正門走出來，立在窗外的空地上。
    “遠攻還是近攻，你自己選吧。”卓溪夜白玉般的臉上泛著自信和冷傲。
    話音剛落，風宿身形一動，雙拳帶著沉猛勁道向前揮出，同時，調侃痞氣的聲音自拳風中傳來——
    “我比較喜歡偷襲。”
    卓溪夜眼睛裏閃過一道冷利光芒。
    “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麵前，你做什麼都沒用。”
    卓溪夜瞬間屈身，一個掃堂腿攻他下盤，同時右手並指，向他腹部穴位點去。
    風宿立時跳起，躲過了卓溪夜的腿，卻沒躲過他的手。
    腹部被點中，一道冷氣自內府升至喉間，他猛地後退三步，差點站立不穩，卻倔強地勉強立穩身形。
    “嗬嗬，我輸了。”風宿依然在笑。輸了便是輸了，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其實我覺得你機變有餘，實力不足。這恐怕跟你痞氣無賴的性格有關。若你能改改性子，或許能有所突破。”卓溪夜淡淡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每種性格都各有利弊，我為何要改？”風宿笑得傲然。
    “罷了，你有你的看法。”
    “好了好了，總之你武功比我強就是了。怎麼樣，教教我吧。”風宿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讓人不忍拒絕。
    卓溪夜輕笑：“昨天你之所以躲不過雪崩，是因為你輕功太差。我就教你輕功吧。”
    “什麼太差，我壓根就不會啊。”風宿直言不諱。
    “意守丹田，心神合一……你記住我教你的心法，我們去那裏練。”卓溪夜指著林中最高的一棵樹木說。
    兩人來到那顆高聳的鬆樹下。
    卓溪夜道：“爬上去，再默運我教你的心法跳下來。”
    “這……這能成嗎？”風宿有點懷疑。
    “凡事總有第一次，你若不願，我也不想浪費時間了。”卓溪夜聲音淡漠。
    “我爬我爬。”風宿趕緊賠笑臉。
    既是有求於人，自然得夾著尾巴做人。
    風宿身體靈活，很快爬到樹頂。
    向下望去，樹下的卓溪夜縮小了許多。風宿心中暗道——這樹還真有點高啊，要是從上麵摔下來……
    卓溪夜道：“快點！”
    風宿扶著樹枝向下探著，遲遲未跳。
    卓溪夜輕笑：“莫非風宿你是怕了不成？”
    “正所謂凡事都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所以我正在把身體調到最佳狀態。”風宿嘴硬道。
    “莫非你除了皮外傷，還受了內傷，所以氣血阻滯。既然如此，還是不要練了，我回去了。”卓溪夜轉身欲走。
    “等等，我跳！”
    卓溪夜停下腳步，仰頭望著他。
    “那個……”風宿遲疑著，“要是我失敗了，你會接住我吧。”
    “當然。”卓溪夜回答得幹脆利落。
    風宿深吸一口氣，默運心法，雙腿一蹬，向下躍去。
    人果然無法一蹴而就，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去——
    極速下落中，地麵在眼前越放越大，但是看到站在自己正下方的卓溪夜，風宿的心裏突然踏實了許多。
    以這個角度來看，卓溪夜隻要伸出手，就能非常輕鬆的接住自己。
    然而，他大錯而特錯了！
    就在他快要落到卓溪夜身上時，後者突然一個旋身，恰恰避過。
    “嘭——！”風宿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一陣分經錯骨的疼痛襲來，風宿趴在地上齜牙咧嘴。
    “你！——”風宿看著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卓溪夜，恨恨道：“你出爾反爾。”
    卓溪夜的表情依舊平淡如水：“若是你總想著我會接住你，又怎麼能練好輕功。”
    “你至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若是有心理準備，你會跳嗎？”
    “當然！”風宿回答得斬釘截鐵，卻不知是不是口是心非。
    卓溪夜嘴角微彎，眉毛向上一挑，眼神靈動起來，那裏麵清清楚楚地寫了三個字——“我不信。”
    過了片刻，卓溪夜發現風宿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不禁問：“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隻是……第一次見你露出這樣孩子氣的表情。”風宿摸了摸後腦勺——那裏有一道疤，是雪崩留下的痕跡。
    卓溪夜微微一愣，心裏突然湧出一些複雜的感覺。
    他覺得風宿這個人非同尋常，時而聰明睿智如同久曆世事，時而頑皮痞氣仿如幼稚孩童，而且感覺異常敏銳，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風宿對卓溪夜也有類似的感覺——
    這個人看似淡冷漠，卻絕不冷血。
    看似漫不經心，卻絕不會漠不關心。
    看似端然規矩，卻忽現驚人之舉。
    在風宿看來，卓溪夜就如同深埋地底的寶藏，需要尋寶人耐心而深入地挖掘。
    而風宿這個人，恰恰熱衷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