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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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頁,是場悲憫的故事。少女回家,表現的以往完全不一樣,從前的她很木然,很淡漠,即使是自己家人也不怎麼說話。今天,卻出奇喜歡笑,很燦爛的笑,讓她媽媽一下子摸不清頭腦卻也很高興。你真的高興嗎?十一不高興,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還會回來。為什麼會對著母親撒嬌。為什麼會想起去買那麼多衣服。為什麼,還是覺得那麼空洞。
鄉下的夜晚很寧靜,卻讓我們的女主更加的睡不著覺。她每晚12點躺在床上,一定要到一二點才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停下那瘋狂肆虐的思想。可鄉下不同,除了徹夜的打牌,基本在9點半,街上的門就全關了。現在,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間裏遊蕩,走過來又走過去。穿過紗窗門,她在陽台上停下了腳步。
在黑夜裏,遙遠的山川好像一副畫卷裏突出來的那一塊墨綠,似是畫家不小心灑下了一片墨跡,未來得及修飾,在深藍的天空下,顯得格外沉寂。在十一的老家,鄉下的夜空也是藍色的,隻不過這藍稍稍有些不同,深沉得,像是與黑色不小心倒在了一起。她們家,在街上算是頂富裕的了,蓋上了四層樓的大房子,精致的像別墅一樣的裝修,連陽台上都鋪滿了好看的瓷磚,和冰冷的柵欄。她突然回憶起一個小時候常做的動作。甩掉腳上的拖鞋,她站在冰涼的地板上,抬頭仰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有些遲疑的躍上瓷磚的護欄。同樣的冰冷,十一心裏卻好像是被關押多年的小獸被放出來一樣,那種雀躍,類似於小時候第一次去野炊時,偷了別人家的黃瓜,然後被追的滿山跑一樣的刺激。
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她伸出手去,眼睛閃爍著平常所沒有的光。對著星空,對著秋日昏黃的月色,伸出手去。她喜歡這個動作,其實什麼也觸摸不到,但她仿佛看得見,看得見有些人,有些事物在她眼前晃過。隻不過是在不同的虛空。那些東西,伸手似乎就摸得到,但費勁心思也改變不了。其實也許可以,我回來了。她想著,靠著冰冷的欄杆吹著有些陰冷的風,俯身,便看到高高的圍牆和底下那有點看不到盡頭的黑,其實她的房間也隻不過是在二樓。
棐在月色還未囂張的完全占據天空時,便到了家。然而他家卻已經關門了,少年無奈的掏出鑰匙,從偏門進去。他家同樣很大,在農村裏,仿佛土地是不要錢的,一個客廳便能抵得過城裏的一個小戶型。他緩慢的穿行在黑暗裏,奶奶早就睡了吧。房間裏的燈都關了,他不想吵醒奶奶,摸黑進了廚房。電飯煲裏還給他熱了飯菜。黑暗的房間裏,那個盆大的月亮便是唯一的光源,足夠了。我還能看見少年光潔的麵龐,他微微的笑著,隨便扒了幾口飯,便把之收進了冰箱。嗬,他站在窗子邊上,看著月亮嗤笑。這人生,為何總是壓抑讓人瘋狂。
棐覺得空落落得,整個屋子安靜的出奇。連暑假時,在外麵池塘整夜整夜瞎叫春的青蛙也止住了喉嚨。安靜的讓他心裏發慌,一個人也沒有,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他深吸一口氣,柔和的麵容被月色染上了一層青灰。煙,就是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學會抽的,太安靜了,需要什麼陪伴著才好。如果,有天我死了,會不會也埋葬在這一片群山中,成為這大片濃綠的養料?少年想著。在煙霧裏笑起來,一閃一閃的煙頭讓我想起了張愛玲的形容詞。他嘴上仿佛開了一朵橙色的花,整個黑夜裏就隻有這點亮光。
突然有什麼在他眼前晃著,玄幻小說裏突降的奇遇?他定睛看著,卻原來隻是一隻蛾子,灰色的蛾子,朝著那朵橙色的花飛來。飛蛾撲火,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少年突然起了心思,他把煙放到窗台上。迷霧裏,我看不清他的臉頰,看不清他的雙眼。蛾子果然換了個方向,飛了過去,撲在小小的盛開的花朵上……
我喜歡那些短暫而美好的東西,太長的話,我便會開始厭惡。
就像現在,十一對著母親揮揮手,依戀極了的踏上回時的那輛破四輪。她母親早早的就靠關係給她占了一個坐前麵的軟包,她母親極舍不得的讓她不要因為愛漂亮穿少了衣服,雖然頭頂上清晨的陽光已經在炯炯的曬著了。她母親還未來得及說完,那車已經在發動了。母親隻好咽下還想繼續嘮叨的話頭,最後交代了兩句睡覺別踢被子,聽老師話。當車子開動的時候,她的心理年齡好像又回到了現在的身體年齡。她重新有了渴望自由的激情。當車子離村子越來越遠時,十一有點感謝這個司機,讓她遠離那些絮絮不停的嘮叨。
然而上天不會讓你清淨的那麼快,一波才平。晶姐那豐滿的身材,跟她擠著一個人坐的座位,此時又在耳邊嘮叨起來了。比如,你這件衣服在哪買的,那雙布鞋哪有買,不熱嗎?……
談話在繼續,車輪也在不停滾動,就像這個故事。開始,便已經設定好將要去的終點,隻是路途之上,會發生什麼意外,那都無關緊要。總之,劇終的地點,無論彎彎扭扭多少都不會改變。比如,2011年的,那個被人稱作DSANG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