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心之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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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姑娘,下雨了。”尉遲時與輕輕頷首,不顧自己的肩頭已被打濕,將傘向風際蓮那邊移得更近,“在下在張將軍座下任軍師一職,不想遇上姑娘--你那位朋友傷勢如何?”
風際蓮苦笑,“我被羊大夫趕了出來;聽送水的小廝說,虛狼本為至陽的掌力所傷,兼之五誌過極,造成三焦氣機滯塞,好在沒什麼大問題,細心調養幾日便是。”
尉遲時與舒然一笑,“所幸無大礙;七情太過易傷髒腑,姑娘自己也該寬心些,若有什麼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他總是這般周到客氣。風際蓮心道,麵上扯開一個淺笑,“如此多謝了。”
二人並肩往回走去,連綿的雨幕中,他們的背影像兩行墨字,一筆一鋒風骨枯瘦,氣象蕭散。
“風姑娘,這茶產自江淮桐城,因其衝泡後形似花朵初綻,故名‘桐城小花”,更妙的是有股天然的蘭花香,味道鮮爽醇甘,你且嚐嚐。”尉遲時與一邊斟茶一邊道。
風際蓮接過茶甌,先是閉目深嗅,頓時雅香撲鼻,清氣入膚;再品,忍不住讚道,“果然蘭骨霞心。”她歪一歪頭,“要是虛狼在,定要賦詩一首了。”
尉遲時與徐徐撇著茶沫,道,“敢情風姑娘那位朋友是位雅士。”
風際蓮“撲哧”一笑,險些潑了茶湯,“你若見了他的人,便知這‘雅士’二字和他並無半點幹係,他是最恣野不羈的性子。”
尉遲時與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邊遞給風際蓮邊含笑道,“姑娘小心燙手;虛狼兄腹藏錦繡之才,又難得的率性磊落,可比在下這等泥古之輩強多了。”
“尉遲公子過謙了。”風際蓮下意識接口,這倒不是場麵話,這個人從十五歲起就住在她心裏,她看他百般都好,隻一處不好,那就是他不愛她,不過這種事誰有辦法呢?
屋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從輕邈的煙愁變成連綿的暗恨,眼見那人玉雕般的手指撥著茶蓋,眉心簇起一絲猶疑和擔心,風際蓮知道他必定是閑話三巡,準備進入正題了,他和修見是至交好友,一定在想自己作為修見的未婚妻子,為何在大婚前夕外出?
“咦?我記得以前掛的是戰國真跡《禦龍圖》,怎麼換了?”風際蓮將眼神投向右前方的中堂畫,托杯的手凝在半空。
“喔,”尉遲時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依舊是溫雅的聲調,“是我叫人換的,畫是好畫,看畫的人卻有千百種解釋,還是這副‘喜上梅梢’中正些。”
天子為真龍,這畫確實有些忌諱在裏麵。
“修見的朋友皆是些賢能異士,唯這位張將軍是能逐鹿天下的大才,隻是少年得意,性子張揚了些,有尉遲時與這般穩健謙和的人在左右輔佐,是件好事。”風際蓮默默思道。
尉遲時與見她垂目不語,輕咳一聲,略自嘲地笑,“朝堂險惡,免不了要多幾個心眼,姑娘是江湖人,怕有些看不慣。”
“啊?”風際蓮不妨他出此言,匆忙道,“哪裏,哪裏。。。”她端起茶小啜,竟被嗆到了,忙拿起帕子掩嘴,待反應過來才發現是尉遲時與遞過來那塊,一時更窘。
“嫂夫人,”軒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劍眉星目的年輕將軍大踏步走進廳內,身上的鎧甲還沒來得及脫去,他伸臂示意風際蓮坐回席上,朗聲道,“真是對不住,我在習武場訓練士卒,剛接到通報,我去看了虛狼兄,他服過藥睡了。”
風際蓮帶虛狼上門求治時,是張府管家接待的,風際蓮也想起若無特殊情況,張將軍每日都要去校場操兵。
“哪裏,是我們叨擾了。”風際蓮道,“虛狼可能要在貴府休養幾日,還望費心了。”
“嫂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對了,修見呢?他還好麼?”年輕的將軍皺起眉,有些急切地問。
風際蓮輕歎口氣,她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很疲憊,“修見身中奇毒,大夫們都束手無策,我隻得去雪山找傳言的女仙,半途上遇到伏擊,虛狼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