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欄杆，涼小右滑坐在地上，把身體縮成一團，縮到小的不能再小。但那樣也絲毫消減不去身體裏的寒意。
    ……
    “小左！！”
    ！哥哥？！……？……小右下意識的抬頭尋聲望過去。是媽媽……她在喊……哥哥？
    “告訴媽媽！你是小左！對不對？！你是我的小左！”
    ……！！媽！……
    一瞬間，腦子一片白光，全身上下的感官都失效了，就連母親此刻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胳膊也感覺不出來是否會痛，隻覺得被母親拚命搖晃著，好像在海裏，深海裏，慢慢搖晃著，越來越慢。最後，周圍一片漆黑……很安靜……
    母親很焦急，一雙美麗著稱的大眼睛也布滿血絲，顯得有幾分猙獰的死死盯著麵前這個孩子。這個蜷縮在地上正用茫然又夾雜著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生怕他突然消失了。
    “小左，來！別怕。沒事了。我們去看弟弟好嗎？弟弟睡著了，你不能睡！媽媽會一直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的！小左！”母親溫柔的說著話，緊緊將男孩抱進懷裏，“別怕，媽媽會保護你的。你一直很乖很懂事的對不對？”
    “……是的，媽媽。”找不回聲音。也許……這是哥哥的聲音？
    ……
    樓道那邊，父親和隨後的刑警趕了上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父親先是全身一震，眼裏閃過不可思議的神情之後，又歸於平靜。待再看向兒子小右時，眼睛裏全是冰冷。
    “小左，和媽媽去看看弟弟好嗎？”媽媽的眼裏含著淚光，但卻流露出了一種欣然。
    “……好的，媽媽。”
    ……
    三天後。參加完簡單的葬禮儀式回到家。涼小右的房間裏全部都用白色的布鋪蓋著。牆上、桌上、沙發、床上……到處都是刺目的白色。小右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房間，還是有些茫然、恍惚。有點穿越的感覺。半個小時前的葬禮細節還在腦海裏翻湧。那是一個隻有個別親屬到來的小型告別會。短短的沉痛的悼詞卻催不下眼淚，幾朵百合花期期艾艾的放置在墓地上微微隨風晃動。整個儀式很清簡很安靜，沒有悲傷的哭喊也沒有低聲的嗚咽，但不知道為什麼，小右的心還是被一下下震痛著。尤其是那石碑上的“涼小右”三個大字總是不停的一下重過一下的錘在小右心上。
    記得以前看過一個片子，主角死了，但靈魂還是留在生前的地方，留戀的徘徊著，回避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直到發覺鏡子裏怎麼也照不出自己……
    小右握拳吸了口氣，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廳子裏的落地大鏡子，頓了頓，還是鼓起勇氣一把撕去白布！
    ……自己豁然出現在影像裏……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涼小右笑了。那是像極了哥哥的笑容。溫和的，暖暖的，真誠的，禮貌的笑容。
    “你既然選擇了當小左，就不可以後悔！就要當一輩子！我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已經毀了我的兒子，我不允許你再毀了我的妻子！”
    父親的話言猶在耳，父親厭惡的並帶著憎恨的眼神也曆曆在目。小右明白父親對於哥哥的期望，那是他用盡滿腔的愛辛辛苦苦澆灌的花朵。最最美麗的花朵。他是有理由恨我。現在的父親隻剩下最愛的妻子，為了妻子他可以忍受一個殺人犯待在身邊，供他吃住，供他上學，可以忍受天天看著那張臉，甚至對著他喊著自己心愛的但已經被害死的兒子的名字。盡管……掩不去滿心滿眼的恨。
    既然選擇了，就要當一輩子。既然我毀了這個家，就要粘好他！
    所以……我是涼小左。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