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來過白水教很多次，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若是楚楚子凡沒死，這裏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可這裏也沒有他，阿右阿左見著他，也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看那表情，絕不像是在演戲，難道他真的不在這裏，那他還在不在這塵世間？
    若是真的知道他不在了，確信了，季風當即用手中的劍抹斷自己的脖子，陰曹地府那麼寒冷，他肯定是嫌冷的，而且他做了那麼多壞事，受到的痛楚也比別人多，自己要下去，幫他分擔全部。
    季言的消息應該是沒錯，可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楚楚子凡存在的蹤跡，季風心裏也想過，楚楚子凡是不是有意躲著自己，不讓他找到，可那又是什麼原因呢？
    還是他覺得自己不該被相信，會阻礙他的計劃？
    雖然他想過阻止，可是不到最後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呢？而且，如果楚楚子凡始終堅持，他不參與也不阻止，就好了，如果確實是他躲開，即便他無情，他也不休，季風已經決定如此了。
    白水教現任教主換成了天淩，這個人季風以前從沒聽說過，江湖上也從未聽人提及過，楚楚子凡也是沒有說過，不過季風和他交過手，才知道這個人竟也是武林上，難得一見的高手，雖然比起自己還要遜色很多，但是能和自己比上百招的人，除了炎琪，和江湖上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他是第一人。
    而且比起炎琪，這個天淩要厲害得多，根據季言的調查，這個人和楚楚子凡一樣，對於整個江湖也是垂涎三尺。
    不過季風對於這些並不關心，一些門派雖然已經找過季家莊，尋求幫助，但季風對他們實在厭惡，因為他一直有種感覺，當年楚楚子凡的突然離開，與這人一定有著莫大的關係。
    沒有殺了他們已經是季風最大的底線，幫他們，絕無可能。
    這次的徒勞讓季風又是失望一場，雖然這三年來，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無數次，可是因為消息是季言給的，所以季風還是懷裏很大的希望來杭州，沒想到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他還是要在杭州城待上一段時間，季言不會隨便就給他這種消息，也許自己去尋找的時候，他剛好不在，或者在白水教，或者在杭州城的別處，不把杭州城整個找一遍，他絕不會離開。
    下午的時候，楚楚子凡易容之後走出別院，他要去集市上再買一些宣紙，他沒有讓任何人跟著，此時的他不過是市場上最最平凡的普通人，渾身的光華掩去，有的隻是一雙比較清明的雙眸，要是這樣還能引起別人的注意，那就真是太奇怪了。
    楚楚子凡一直陰霾的心情，在熱鬧的集市上有些晴朗，熱鬧的人群中，他才能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尊雕像，也不是十惡不赦，現在這身打扮的他，隻是一個平凡子弟。
    他直接奔著目的地而去，買好了紙之後，不打算立即回去，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他想在外麵多呆一會，也多坐一會人。
    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住，楚楚子凡走了進去，要了一些小菜，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坐下來，這個位置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發生的一切，而外麵的人卻看不清這個位置上的他。
    他夾起花生米一粒粒的往嘴裏送，他沒有要酒，他再也不要喝酒了，因為季風說過，他若不在，自己便不準喝酒。
    他不在的兩次，自己喝了兩次酒，而那兩次酒醉的事情，卻都不是美好的記憶，所以楚楚子凡不喝酒了，這輩子見不到季風，便永遠都不喝酒了。
    車水馬龍的杭州城一向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不論是風景還是人物，都自有一番風流姿態，因此季風這樣的人物走在街上也沒有太引人注意，反而是他身後一身鮮紅的少女引得眾人側目觀看，那女子的容貌，窈窕的身段，說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也不為過，不過眾人皆不敢招惹她，誰都知道他是當今武林盟主的千金，楓無雙，隻說樣貌，確實是舉世無雙，不過誰都不想要個母老虎，即使這個母老虎很漂亮。
    “季風，你給我站住。”一粒花生米掉在地上。
    季風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對於這個刁蠻任性的女人，他實在煩心，因為即使他再冷漠，再翻臉，再絕情，這個女人都不介意，而且越挫越勇，本來隻是三天才來糾纏一次，現在是每天都來，而且時時刻刻就在身邊，還他想去找楚楚子凡的消息都不能。
    又不能對一個武功不高的女人動手，更是讓季風無可奈何。
    “我跟隨你這麼長的時間，你都沒有看見嗎？”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清亮，使得八半條街都能聽到。
    楚楚子凡已經恢複了清明，剛才的那個名字，隻那兩個字就讓他神魂顛倒，他對自己說，相似的人很多，名字一樣的更是數不勝數，這個叫季風的絕不是他的季風，不會是他。
    心裏雖是這樣想，可是眼睛卻還是朝著窗外看去，那個地方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楚楚子凡內心深處又是慶幸，又是失望，說不出哪一個占的比重比較多，發了一會呆之後，又對著花生米一下一下的夾了起來，現在他才知道，無論心裏怎麼抵觸，還是想見他一麵。
    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是胖了，是瘦了，黑了，還是白了，原來隻要是關於他的，無論大小，自己都想知道一些，可是在白水教，在別院的時候，他想都不敢想，隻把這些全都放在心裏的最深處，整整塵封了三年。
    一直覺得自己敢於直麵所有的事情，如今看來，未必如此，感情的事情，楚楚子凡承認，他處理的一塌糊塗。
    觥籌交錯中，仿佛看見那人朝自己走過來，帶著周身的光暈，惹得自己一陣迷離。
    “季風，我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
    楚楚子凡依舊默默地吃著盤中的花生米，雖然那裏麵已經所剩無幾。
    小二走了過來，殷勤地問道：“客官，想吃點什麼？”
    “紅燒肉，翡翠湯，和花生米。”季風正坐在楚楚子凡的對麵，不過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左邊的少女。
    “好嘞，請稍等。”
    “季風，這些東西我都不愛吃，咱們去滋味樓吧，那裏麵好吃的東西很多，你肯定喜歡。”
    季風不悅地看著無雙一臉的興高采烈，還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說話。
    對麵的楚楚子凡並沒有抬頭，但是他已經知道眼前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季風，不管怎麼躲，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現在自己易了容，恐怕現在離去他並不能發現，可是楚楚子凡沒有動，依舊坐在那裏，撥弄著筷子。
    聽那女人的語氣，楚楚子凡很是不爽，要是以前的他，再上去踹她兩腳，撒上一大把的蝕心粉了，可是三年的時間，讓他學會了隱忍，雖然他並不喜歡這樣。
    季風沒有說話，但是楚楚子凡完全能夠想象季風此時麵上的表情，定是板著臉，神情冷漠，或許還有些不耐煩，分來三年，自己對他卻比以前還要了解，恐怕是因為一天一天想著的原因，隻是習慣，隻是習慣而已。
    習慣久了，便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