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憂懷抱著蘇雲衣騎在馬上，緩緩馳在雪封的官道上。蘇雲衣緊緊依偎在楚懷憂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溫暖和愛戀，盡管冰天雪地的顛簸之苦叫他咳不不停，但他的心中依然是平靜的，怡然的。隻是楚懷憂會不時不時問他冷不冷，累不累，難過不難過。
    蘇雲衣都是搖頭，道：“不妨事。”
    “叫你受苦了。”
    “沒有，能跟你在一起，再怎麼也是好的。”
    一路北上，經過的城鎮雖不及巒城那般千家緊閉，萬戶無聲，但也是人畜淒涼，人心惶惶。楚懷憂尋了許久，尋到黃昏深了，才找到一家客棧。
    黃昏下的積雪折射著暮色，一片暗紅，一片流光，明媚的有些耀眼。
    楚懷憂懷抱著蘇雲衣進了客棧，店小無好酒，隻簡單要了一些飯菜，同蘇雲衣吃了，便去了房間，休息了。
    楚懷憂遞給床頭的蘇雲衣一杯水，道：“等到了開城，擒住昭王，逼出鳳翎丹，你的病便能救好。”
    “嗯。”蘇雲衣接過水杯，應著，想到開城，便想到懸劍山莊，想到懸劍山莊，便想到霍雯霜，然後便是死去的蘇雲墨，不免有一陣感傷，說，“爹爹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有鄭連雙在呢。”
    “就是那個莫言嗎？”
    “嗯，就是莫言。”
    “他為什麼騙我說他的名字是莫言？”
    楚懷憂幫蘇雲衣寬了衣，然後自己也解了，同他吹燈臥下，回答道：“他本是姓莫的，但叫不叫莫言我卻又不知。他的娘親才姓鄭。”
    “他隨母姓？”我想，“他為何要隨母姓？”
    “義父說，仙緣國的皇帝莫舒在繼位之前，曾經作為質子被軟禁在大允延希十年，後來與侍候他的一個婢女生下了鄭連雙。韓起登帝之後將莫舒放回了仙緣，莫舒不顧當年之情，丟棄了鄭連雙母子，獨自回國了。”
    怪不得，鄭連雙竟是這般模樣？想不到，又是一個“皇子”。
    “那他怎麼會成了楚望天的徒弟呢？”我叫蘇雲衣問道。
    “記得我說過，我曾看過，看過，看過她三次，第一次去的時候，義父發現了鄭連雙，覺得他是個極為睿智聰明之人，便帶她入了離合宮。”
    蘇雲衣一時沒有明白他話裏的“她”是指誰，我便告訴他，是秋明水。
    隨後，楚懷憂又講述了鄭連雙在離合宮的情狀，又是怎樣奪得文武狀元，怎樣入得宮，怎樣被九公主看中，要招為駙馬。
    次日北駛，突然隱隱地看到前方的雪地之上出現斷斷續續的馬蹄印，越向前，蹄印越是密集，到後來蹄印接蹄印，直通前方。繼續趕路，很快，便看到了上百匹高頭大馬正行在雪地之上，棕白黑紅，甚是壯觀。
    “他們是……”蘇雲衣問道。
    “應該是萬馬幫給韓昭輸馬的馬隊。”楚懷憂回答。
    “萬馬幫？”蘇雲衣想起，自己見識過的。
    “偏巧叫咱們撞見了。”楚懷憂笑笑，顯是有妙計成胸，策馬揚鞭，“駕——”趕了上去。
    後麵趕馬的數十人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紛紛回目，楚懷憂沒待他們看清，便揚塵而去；兩側護馬的人隻感覺一陣風過，便見來人勒馬停到了路中央。
    領隊的正是萬馬幫幫主，孫勝。
    孫勝一愣，剛要叫罵，就看清了馬上之人正是蘇雲衣和楚懷憂，臉色大駭，立時揚手停了馬隊，顫聲說道：“蘇公子，想不到又在這裏見了麵？”
    蘇雲衣咳了幾咳，然後依我之言，輕聲回道：“孫幫主，這寒風冷雪的，卻不知你要去何處？”這般語言，正是那日郊外孫勝攔住蘇雲衣時，所作姿態。
    孫勝看著楚懷憂，小心說道：“不去何處，放放馬。”
    “放馬放到千裏之外，孫幫主果真好興致！”又叫蘇雲衣說道。
    “你等要命不要？竟敢阻了爺爺們的……”孫勝身側，一個弟子高聲喝道。
    楚懷憂聞言，未待他說罷，一掌便拍了過去，那人頓時飛了出去，落出丈遠，死掉了。
    眾人大駭。孫勝略略，道：“楚宮主好掌力，卻不知為何要為難於孫某？”
    “你為了籌集戰馬，不惜搶槍豪奪，殺人害命，全然不顧江湖道義。若非雲衣武功了得，也險些被你們奪了馬去，害了性命。今日本宮便權當替江湖除害。”楚懷憂淡然說道。
    孫勝聞言，麵色微恙，慢慢卻著步，嘴上卻道：“楚宮主，孫某也是受了軍命，不得不如此……”突然，他一個回身，竄上身後的一匹白馬，然後迅速調轉馬頭，“駕——”揚鞭策馬，逃命而去。
    楚懷憂微微一笑，然後甩出玉簫，玉簫如風，呼嘯而去，任孫勝奔出百裏，終究難逃一死。
    孫勝墜馬而亡，眾人慌忙而逃。
    “活命的，就不要亂動！”楚懷憂厲聲喝道。
    眾人聞言，盡皆住步，望了過來。
    楚懷憂道：“今個起，萬馬幫幫主便是本宮身旁的這位蘇公子。趕緊拜見新幫主吧！”
    蘇雲衣一愣，望向他，咳了幾聲，沒有說話，他是知道的，楚懷憂定然有他的用意，自己隻需協助便可。
    眾人麵麵相覷片刻，卻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但求自保便紛紛跪地，齊聲拜倒：“參見幫主！”
    “雲衣，叫他們起來。”見蘇雲衣一臉無措的看著眾人，我道。
    “啊！”蘇雲衣恍然應著，忙道，“都起來吧！”
    “謝幫主！”眾人起身。
    “你，將孫勝身上的令牌取了來。”楚懷憂對一人吩咐道。
    那人應了聲“是”，便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取了孫勝身上的令牌，交給了楚懷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