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楊亦成了市立第三高中的常客。年輕女老師們高興慘了，卻不知道他的目標居然是同樣是眾多女士眼中理想情人候選的溫老師。
    平時見不到麵，那就學校見。綜合樓六樓的音樂辦公室是重要窩點，堆滿了各處搜刮來的京劇音像資料和書籍，溫然喜歡喝的茶葉也挨著換了個遍，今天毛尖明天鐵觀音後天碧螺春，就差沒在辦公室種茶樹了。
    負責這次高中改建的項目組長都快心髒病成習慣了，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負責的工程有問題，後來才發覺楊總是閑得慌。
    這樣還不滿足，於是又成了專屬司機，早晚接送各一趟，比紅綠燈還準時。
    送花送玫瑰太詭異，那就約會吧。
    從周一約到周末，總有一天能約到。
    從中餐吃到西餐，從法國菜吃到川菜淮揚菜，H市稍微上點檔次的餐廳都快吃了個遍。
    溫然隻是安靜地接受，仿佛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絲毫不覺得兩個男人這樣相處太過奇怪。
    溫然這態度，什麼時候都是淡淡的，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更讓楊亦拿不定注意。他從沒發現自己原來這麼猶豫不決患得患失，而網上不管是度受還是什麼交友大全，隻會出餿主意。
    隻是沒想到最後攤牌的居然不是自己。也沒想到看似溫柔的溫然，性格竟然比一向雷厲風行的自己要爽快得多了。
    某餐廳。
    “楊亦。”溫然咽下一小塊牛排，擦擦嘴，看著楊亦，低低地喊了他一聲。
    “嗯？”楊亦抬頭，看見溫然麵上不多見的嚴肅，心沒來由的一緊。
    溫然放下刀叉，坐正了，不再是淡淡地笑著了，隻是很專注地看著對麵的人。
    溫然這些舉動讓楊亦突然間就緊張起來，他也不由自主地也放下刀叉，坐正了聽他說。
    “我覺得……唔，你應該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吧？”溫然抬著手指，仿佛是用心斟酌用詞似地敲了兩下桌子。
    楊亦吃不透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他接下來說的一句，他就懂了。
    他說：“你對京劇根本就沒興趣吧？”
    一陣沉默。
    楊亦有感覺，其實這事溫然他早就知道了，戲院那次過後他就再也沒跟他討論過什麼京劇了。這麼多天以來他所做的這麼多事情，他不相信他不懂，卻又害怕他懂了，真是相當矛盾的心態。
    楊亦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改了那個端坐在桌前傻傻的動作，架起修長的腿，一手放在桌上，一手靠著椅子的扶手，又恢複成從前那個犀利睿智的人，笑了笑，淡定道：“我是對京劇沒興趣。我是學建築的。”頓了頓，又彎彎嘴角：“我隻對你有興趣。”
    溫然撲哧一聲笑了開來，一點形象也顧不及了，趴在桌上笑了好久。
    楊亦看著他笑，還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其實心裏早就慌了。
    他突然很怕他開口。說變態說你有病說開什麼玩笑……他發覺這其中的任何一句話，他都承受不起。
    可是溫然喝了口果汁，忍不住笑地說了聲謝謝，還用一副“你終於肯說實話了”的表情偷偷看他。
    楊亦皺眉。謝、謝謝……？這算是什麼回答？
    他歎了口氣，又試探著開口：“我是同性戀。”
    “哦。”
    “我在追求你。”
    “哦。”
    “你不覺得奇怪……或是惡心嗎？”
    “不啊。因為我也是。”
    楊亦又是一愣：“那……你的回答？”
    溫然笑著眨眨眼：“楊總連考慮的時間也不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