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掩麵，半哭半笑著道：“是啊，事情……不就是這樣麼……嗬嗬，他都說過讓我去死了，我還奢求什麼呢？哪怕自己這樣想要活下去啊……”
    長久的靜默，房間裏隻有死人若有若無的低泣。路小文不知道是否該安慰她，他從沒有哄過女生；縱然對方已經死去，可也不是沉默著任他擺布的屍體，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胸口好像有口氣堵著，異常難受。
    就在路小文自覺快憋死的時刻，對方終於抬頭，唯唯著開口道“可是……我現在……算是死了吧？”
    路小文急忙點點頭，長吐一口氣。“恩，算是吧。”他說道，同時發覺自己剛才居然一直忘記了呼吸。
    “可我為什麼還能說話？”
    路小文聳了聳肩膀：“說不定是某種未發現的科學現象？”
    “那我該怎麼辦？”
    路小文楞了一下，沒有回答。
    少女看著地麵：“嗬嗬，也是……我也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呢……”
    路小文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那你跟我走吧。”
    “恩”，少女神思恍惚，隨口應了聲，忽然抬頭：“你說什麼？”
    路小文解釋道：“你不能留在這裏……醫院甚至政府都會把這樣的事封鎖起來，你也不知道會怎麼樣，連我也會被拿去研究吧？”他補充道：“我可是偷偷溜進來的。”
    少女望著他，緩緩道：“那你……能幫助我麼？能弄清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路小文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少女的目光充滿了遲疑或者警覺，路小文苦笑道：“和你說了這麼多話，你看我像壞人麼？”
    對方搖搖頭：“雖然看上去不怎麼正常……但還是一個好人吧。”
    路小文有心反駁，想了想還是說了句：“走吧。”
    的確，還真是一針見血啊，事實就是如此：學了法醫，哪裏還能正常呢。
    已是十二月末了。子夜時分晚風冰冷。昏暗的路燈把影子拖曳得很長。醫院毗鄰A大，相連的這條路上此刻寂靜無聲。路小文有心放慢了腳步，少女緊跟在他身後，卻聽不到她的呼吸。
    路小文看了身後，少女低著頭，黑色的長發舒緩而下，看不清咽喉處的傷口，全身有種靜謐靈魅的氣質。回想自己剛剛說出的話，事實卻不是剛才的理由。是出於自己的同情或者善良麼？抑或是對方縱然死去，可還是個美麗女生的緣故？他不知道。事實，她於他更像是一個累贅吧。
    不過，帶一個屍體回家，還真是有某變態法醫的本色啊。
    路小文又回頭看了眼，開口說道：“不用一直跟在我身後吧！還有，你不覺得冷麼？”
    沒有回答，黑暗中隻見她微微搖了搖頭。
    路小文識趣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路無話，快到寢室才忽然想起一樣的事情。於是他撓了撓頭，開口問道：“對了……我還沒問呢……你叫什麼名字？”
    “葉桐。”黑夜裏幽幽一聲，仿佛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