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然是暗灰色的，教學樓依然安靜得可怕，一切都沒有變，唯一變化的是，學校的學生人數又少了一個。現在想想，這是目睹的第二個人死亡。筱霄已經無所謂了。想死就死，死亡自由。
    但是筱霄還是覺得，死，一定要死得體麵。
    “你知道嗎，你就像大姐姐一樣。我好久沒有這樣被嗬護過了。你，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好吧，謝謝你。希望下次還有見麵的機會。”
    “多嘴問一句，你打算怎麼辦？”
    “轉學，改名，重新開始。”
    “祝你好運。”
    “要走了？”
    “恩，我爸應該已經離開了，我也沒有理由再住下去了。謝謝你啊，計辰。”
    “謝什麼，我隻是糾結，沒有你我的早餐怎麼辦。”
    筱霄撇撇嘴：“以後我每天做了早餐帶給你好不好。把你家鑰匙給我啊。”
    “就這麼說定了……”
    “我回來了。”推開家門。筱霄淡淡的說。
    “恩。”沙發上媽媽正在看報紙，筱霄徑直推開房門像以往幾千幾萬次一樣，把自己反鎖起來。
    筱霄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如果當時沒有看到彩修撿起玻璃渣，如果當時就這樣看著彩修去死，自己會怎樣？會怎樣呢？
    會瘋掉嗎？
    會大哭嗎？
    會報警嗎？
    我不知道。
    如果當時勸阻那個跳樓的女孩，如果馬上去喊老師。現在會怎樣呢？會怎樣呢？
    女孩會活下來嗎？
    女孩會恨自己嗎？
    女孩會很快樂嗎？
    我不知道。
    事情已經做了，彩修已經救了，女孩已經死了。
    再思考已經沒用了。
    昨天女孩的屍體已經被找到，摔的血肉模糊的屍體。明天是她的葬禮，在大禮堂舉行。
    已經是學校開辦到現在十五年內的第96場葬禮了。學習競爭太大。留下來的，要麼是學習好抗壓性又好的精英中的精英，要麼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未來商場風雲人物，要麼是憑家長的關係立於不敗之地的紈絝子弟，當然，最後一種也算是稀有的。所以這所高中優秀學生多，死亡率也高。
    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筱霄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金璜酒吧9號桌，我等到午夜。不許對任何人說。”
    金璜酒吧，爸爸的酒吧。小姐都是陪酒不賣身的。酒吧裏設有房間，都是為有正當理由的人開設的。
    晚上十點，大街上的人還是很多。筱霄渾渾噩噩地走出金璜，一臉的不可置信。
    筱霄不知道，金璜酒吧的某一個地方，一個美少女在一張薄薄的合同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對麵的男士滿意的把紙折起來：“不錯，過兩天來上班吧。反正是以每小時計算。什麼時候來都可以。不過最好還是提前兩天預約。”
    “十月一日，晚上，我來上班。”少女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
    “媽，我走了。”
    媽媽沒有回話。筱霄自顧自走出家門。就像被什麼牽引著，敲了敲計辰的家門。
    “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你真的確定你沒有在更年期的時候變性嗎？我一直在想，上次來你家大家都沒察覺的嗎？好吧我隻是來給你做早飯的。交換條件就是……我想到了再說。”
    “今天應該是隔壁班那個女孩的葬禮。我們逃掉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學生會長？”
    “廢話……”
    “我們五個人一起？”
    “嗯，一起。”
    有一個“when”開頭的句子。
    Whendidthecogsoffatebeginstoturn？
    有一個“how”開頭的句子。
    Howcanthecogsoffatebegintoturn？
    回答是。
    Wedidn‘tknow。Weneeden’tknow。
    “筱霄，你爸爸愛你卻不想見你，他把酒吧的繼承權給你了。”
    “筱霄，你知道嗎，當你的身體在空氣中暴露無疑的感覺。”
    “筱霄，……”
    去死吧，這一切的一切都給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