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要縫合傷口。」
    大夫這句話一說出口，蘇漩就以一種不亞於驚恐的表情抬眼望向對方。
    「你放心，」醫生一邊說，一邊將另一支藥劑注射進方可危的體內，「我給他打了鎮靜劑，他會暫時昏睡過去，縫合的痛苦應該不會把他弄醒。當然，這東西用多了也不好。」
    蘇漩低頭看著他慢慢睡去，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已經搞不清楚，對這個人，他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情，他原諒他了嗎？他忘了他給自己帶來的所有痛苦了嗎？隻是在這一刻，他全然不能去責怪他，腦海裏，心裏，隻有對他的擔憂。
    縫合的過程很快就結束，大夫繼而對斷指的傷口做了處理，在包紮完畢的時候，他瞧著方可危捆滿了繃帶的左手說道：「這家夥還真下得去手，以後就不隻是少了一根手指的事，其他的幾根大概也會受到影響，不能正常使用了。」
    蘇漩一直低頭看著昏睡中的危，醫生的話並沒有令他感到意外，從第一眼看到他的傷勢起，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醫生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臥房，臨走時對蘇漩囑咐道：「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隨時通知我。」
    晴暖在客廳裏坐等著醫生出來，這一天下來的忙碌已經使他筋疲力盡。
    「你沒事吧？」謝醫生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提著急救箱說道。
    暖搖搖頭，望著臥房的門問道：「他呢？」
    「暫時睡下了，」大夫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最近感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上次的藥快用完了吧？明天我再開一點給你。」
    晴暖盯著桌上堆放的瓶瓶罐罐，低語道：「這些東西……真的有用嗎？」
    大夫笑了笑說：「你認為有用就有用了。」
    「我認為？我認為還是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比較好。」
    「不要說這種話啦，」對方低頭，笑望著他的眼睛，「我說了，不會讓你死的。」
    正說著，外衣中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醫生接起電話道，「是你啊，什麼？在樓下？喂，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每天派人在跟蹤我哎。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他揮手對暖告別後，徑自走出了公寓。
    來到公寓樓下，謝醫生走近一輛停靠在車線內的私家車，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你到底兼做了幾個人的私人醫生？」駕駛座上的人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問身旁的人。
    「是以前的病人搬家了啦，」對方笑說，「真是難得唉，堂堂秦警官，市警署老大，居然親自來接小民，不勝惶恐，不勝惶恐。」
    「你怎麼還是這副德性啊？」
    「嘿嘿，」謝醫生笑道，「怎麼又忙到這麼晚？」
    「還不是SZK的那起毒品交易案嗎？煩死人了。」
    「哦？又有新進展了嗎？」
    「哼，」秦警官冷笑了一聲，「可不是嗎？每天一個新進展。」
    年輕醫生微笑著抬眼望了望對方：「看來事情很快就能告一段落了。」
    「但願如此，」警官瞥一眼身旁的人，繼續望向前方，「見到那個小子的話，麻煩告訴他，別把警局當成是他自家的後院，我們可沒空陪他玩。」
    聽者隻是笑笑，卻並沒有回答。
    另一邊，在蘇漩的公寓中，方可危已經安定下來，熟睡在蘇漩的臂彎中。
    晴暖推門進入臥室，輕聲道別後，也離開了公寓。
    空曠的房間裏，隻剩下蘇漩和方可危兩人。
    安靜，令人窒息的安靜充斥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裏。
    蘇漩半臥在床上，背靠著床頭，懷中擁抱的人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
    指尖不經意地撫在那一張蒼白的臉上，此刻他的眼前隻有一片空白。
    該拿這個人怎麼辦？蘇漩不止一次地這樣問自己，給不出答案。
    如果這個人真的死了，對於他而言，這或許是一個終結，可是那以後呢？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一塊在心中無限擴散開去的空洞，他的生命，有一部分消失了，想要丟棄，卻總能隱約看到那些影子。
    而原諒，他真的能做到嗎？
    蘇漩感到有些無能為力，甚至是在那些恨他的時刻，他也總會想起那些共同度過的時光。
    或許自己是固執的，是狹隘的，但至少在這一刻，他仍然無法原諒他。
    等到他痊愈，等到他恢複過來，他就必須讓他離開，如果做不到的話，他就隻能讓自己消失。
    （不好意思啊，在準備國家公務員考試，上周被關進去封閉特訓了，再過幾天就要考了，老天保佑我考上啊，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