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海灘邊停下，兩個人沿著海岸線一直往前走。
    海風吹起一片浪潮，拍打在岸上，留下白色的泡沫，然後重又退去。
    周彥停下腳步，側耳聽著遠處海潮的聲音。
    「你聽，」他說，「以前聽到海潮聲的時候，你說那是大海哭泣的聲音。」
    「唔？」蘇漩呆望著他，「原來我也有那麼多愁善感的時候？」
    周彥上前緊緊靠近對方，雙手輕抱住他的肩：「我覺得，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蘇漩靜靜地聽著，他敏銳的洞察力已經捕捉到不遠處正在窺視自己和周彥的疑似狗仔隊的家夥。K城最大企業之一LLX公司總裁的未來女婿與一男子幽會海濱，這條新聞足以登上明天的娛樂版頭條。
    蘇漩伸出手，輕輕揉著眼角。
    「怎麼了？」周彥問。
    「沙子進眼睛了。」蘇漩用格外低柔的語調回答道。
    然後那一雙手輕捧起他的臉，周彥低頭靠近那雙眼睛，小心地送出幾口氣。
    「好了嗎？」
    「嗯，」蘇漩睜開眼，神色迷離地望著他，「謝謝。」
    周彥的手順著他的眼角滑下，輕撫在臉上，他慢慢靠近那張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師兄，」蘇漩抬起手，握住對方撫摸在自己臉上的手，不露聲色地望了望遠處早已按下快門的記者，然後繼續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海是不會哭的，不過海會笑，你有沒有聽過……海嘯？哈哈！」
    他一邊笑著，一邊將對方的手從臉上扯下，然後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第二天午後，宴會如期舉行。蘇漩在周彥與金世亨的引薦下，見識了不少各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不乏商業巨子與政壇名人。兜了一大圈之後，蘇漩在一群手持玻璃酒杯的紳士中見到了CB公司的總裁。
    「蘇律師？」他上前打招呼道，「好久不見了。」
    「哦，這不是鄭老板嗎？」蘇漩笑道，他之所以記得這個人是因為去年替他打贏的那場官司以及後來被自己拒絕的那次晚宴邀請。
    「聽說蘇律師前陣子出國了？」
    「啊，」他若無其事地說道，「去日本看望了一下師父。」
    「是這樣，」對方了然地點頭，「對了，在這之前，蘇律師好像遇到了點麻煩呢。」
    「是啊，」蘇漩無奈地搖搖頭，「幹我們這一行的，難免會得罪人，要是碰巧遇上個居心不良的，免不了會惹禍上身。」
    「說的也是，」他應道，「那麼現在麻煩都已經解決了吧？」
    蘇漩點頭：「多虧了金總和師兄的幫忙。」
    「蘇律師麵色比過去差了一些呢，」鄭一麵說，一麵端詳著蘇漩的臉，「看樣子是費了不少神。」
    蘇漩笑笑：「多少還是有點棘手。」
    「以後要是有什麼麻煩的話，隻管說出來，隻要是鄭某能夠幫上忙的，一定不會不管。」
    這麼說著的時候，蘇漩已經感到對方的身體離自己越來越近，這個人對自己抱著怎樣的妄想他很清楚，但他已經懂得，永遠不要自命清高地拒人千裏。
    「多謝鄭老板關心，蘇某一定記在心上。」
    兩人的談話很快引起了周圍的注意，來到這裏的客人有名士，自然也有名媛。
    「那個人就是蘇漩嗎？」幾個年輕女人遠遠地聚在餐車旁竊竊私語，「比雜誌上登得還要帥呢。」
    「你少花癡了，」另一個說，「聽說他啊，清高得很，對誰都愛搭不理的。」
    「是嗎？不像啊……你看他一直都在笑唉。」
    一群女孩子不由都看了過去。
    「唉？你看見了嗎？他在對我們笑哎。」
    蘇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漫不經心地朝那幾人看去，禮貌地遞去一個微笑。
    「是在邀請我們嗎？」
    趁其中幾個還在猶豫，剩下的人已經一擁而上，與這位笑容親和、外貌出眾的大律師攀談起來。
    圍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曾經自命不凡的大律師頃刻間成了炙手可熱的社交新寵，蘇漩自己都覺得說不出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