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從出道開始就跟隨在旁的助理，漂亮的女秘書，餘莉。
    蘇漩沒有停下匆匆的腳步，隻偏過頭對抱著大堆文件夾的助理吩咐道：「說吧。」
    「是，」餘莉隨即手忙腳亂地抽出一份文件，一邊還在東倒西歪地平衡著手裏的其他文件，「早上八點的時候，慈善總會發來請柬，邀請蘇律師參加明晚在圓頂劇場舉行的接濟窮人慈善會演。」
    「不去，」蘇漩幹脆地回道，繼續邁著大步，「我還是窮人呢，怎麼沒人接濟我？」
    餘莉隨後抽出另一份文件，用同樣的語調念了起來：「九點的時候，援助中心發來邀請，讓您參加兩天後舉行的募捐晚會。」
    「得了吧，」依舊是不屑的語氣，「我也沒錢，我也想有人為我募捐。」
    「然後是……」餘莉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手頭的記錄，「為了答謝您在上周為CB公司打贏了那場曠日持久的商業官司，CB公司老總特邀您於周末共進晚宴。」
    「說我沒空。」
    「接著是被醫療官司纏身的市綜合醫院下重金聘請您為他們打贏這場官司。」
    「告訴他們，我更願意為受害者打這場官司。」蘇漩說罷，推門進入他的私人辦公室，一頭倒在辦公桌前的座椅上。
    「哦？」餘莉驚奇地抬起頭，「蘇大律師什麼時候也變成大善人了？」
    「必輸的官司何必接它？」蘇漩說，「人贓並獲，真相有目共睹，這次的事件不同於以往的醫療官司，公眾無一例外地都站在受害者一方，就算在法庭上贏了官司，恐怕也很難平息下去，我想法院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地觸犯民眾的神經，這所醫院也沒有太大的背景，根本毫無勝算。所以，何必為惡人打一場必輸的官司，吃力不討好呢？壞了名聲就難辦了。」
    「是是是，」女秘書嬉笑著連連點頭，「還是大人英明。」
    蘇漩搖搖頭，回以一個無奈的笑臉，然後埋頭開始在桌上四處翻找起來。
    「我的止痛藥呢？」
    「哦。」餘莉迅速放下手中的文件，從整理得幹幹淨淨地抽屜中，為律師找出了藥品，隨即從隔間泡來一杯溫水。
    蘇漩吞下藥，如釋重負般靠在椅背上，正想打發助手出去，卻見有人敲門而入。
    「蘇律師，」來人是事務所的雜工，此刻正因為一路的奔跑而氣喘籲籲，「花……花……」
    「什麼花？」蘇漩聽得一頭霧水。
    「有人給您送來了花，就在事務所門外。」
    「送花？」蘇大律師隻覺得更為莫名，「為什麼不送進來？」
    「您……」那人依舊喘著氣，「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蘇漩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地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趕到事務所門口的時候，圍觀的人群已經將門前的人行道擠得滿滿當當。
    花店服務員這才將巨大的花束請人搬進了門內，而後走到蘇大律師麵前，笑容滿麵地說道：「1314支紅玫瑰，代表愛你一生一世。」
    蘇漩冷冷望著眼前的人，一臉疑惑不解。
    「哦對了，」店員將一個小盒遞到對方麵前說道，「這是訂花的客人送給您的。」
    盒子包裝得很精致，蘇漩滿腹狐疑，盯著那小盒看了良久，才伸手好奇地接過。
    紅黑兩色的盒子裏躺著一款YL公司最新限量版純黑金手機，作為公司誕生十周年的紀念之作，全世界總共發行了不到10款，價值連城自不必說，但也唯有身份特殊之人才有機會得到。蘇漩記得曾在雜誌上看到過這款手機，外形毫無二致，而它最獨特的地方就在於，每當翻蓋開啟，屏幕上就會出現絢麗的漩渦圖案，而機身四周也會隨不同的時間與地點發出不同的顏色，純黑金的外殼由特殊技術打磨出深淺不一的圖案，在不同的光線下，金屬黑色的外殼上就會出現大大小小、不斷交替的漩渦。所以，它有了一個叫做「漩渦」的名字，而正是因為與自己的名字有重合，蘇漩才記住了它。
    這匪夷所思的一切令蘇漩困惑不已，「漩渦」發出清越的鈴聲，屏幕上隨著華麗圖樣出現了短信提示字幕，按下確定鍵，信息內容躍至眼前：「親愛的，你把手機落下嘍，不過沒關係，那種寒酸的東西丟掉算了，換款新的給你，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吧，PS：這種新的人生=隻能存我一個人的號碼。」
    蘇漩返回到收件箱，看到發信人顯示著「方可危」三個字，退到通訊錄上，同樣隻找到這一個名字，無法刪除，也無法增加任何其他聯係人。
    「方可危……」他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
    SZK企業最大股東和董事之一，方可危。
    這樣說來就對了，SZK是國內唯一與YL公司進行合作的企業，怪不得他能弄到這款手機。
    等等，方可危……
    「危……」蘇漩忽然感到頭頂升起一片不祥的烏雲。
    手中的電話忽然想起鈴聲，那個熟悉的旋律名叫《漩渦》。
    「喂。」蘇漩接起電話應道。
    「親愛的，看來東西已經送到了，」從另一頭傳來對方戲謔的聲音，「怎麼樣？喜歡嗎？」
    蘇漩看了看四周圍觀的眾人，不覺皺了皺眉，低聲道：「你究竟想怎樣？」
    「唉？怎麼是這種反應啊？」對方埋怨說，「一般人不都會興高采烈地大喊著：『我好喜歡啊！我好感動啊！』之類的嗎？」
    「……」
    不等蘇漩說話，他又說了下去：「今天有空嗎？」
    「沒有！」
    「可是我想見你。」
    「我可不想見你！」
    「真的不能來見我嗎？」
    「你有完沒完？！」
    「好吧，」方可危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你不能來見我，那就隻有我來找你了。」
    「你……」蘇漩背過身，竭力控製住情緒，低低地問道，「你在哪裏？」
    「就在離你事務所不到兩百米遠的地方，你沿著人行道一直往西走就能看到一輛銀色的法拉利。」
    「知道了，」蘇漩回答，舉步向門外走去，「我馬上過去。」
    「親愛的，你不是說沒空嗎？」那頭又說，「還是我來找你吧。」
    「給我呆在那裏別動！」
    蘇律師重重地合上手機，正要出門，就聽身旁的助手問道：「這是誰送的啊，蘇律師？」
    「哦，無聊人開的玩笑，」蘇漩轉身瞥了眾人一眼，「喜歡的話，拿去分了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大律師飛快奔出了事務所大門，留在原地的眾人簇擁在大團的花束周圍，一邊瓜分從天而降的「不義之財」，一邊低聲嘀嘀咕咕：「無聊人開的玩笑？還真是個昂貴的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