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實在累極了，一覺起來天大亮，程洛商慌忙起床。
    坐在公交車，想著好像醫院門口時有賣水果的，自己居然才清醒過來，白忙似的繞這麼遠到水果市場，頭輕靠在椅背上，幸得今天竟沒有迷路。
    醫院走廊彌漫藥水味，程洛商一直都不能習慣，他輕車熟路走到301號房間，裏麵安靜的出奇，該不會。。。
    這個想法是他幾乎窒息，不會的，他仰頭看著裏麵，確定床上確實有人身體才放鬆下來。
    “小程嗎？”
    原來是巡查護士圓圓，他正要開口，圓圓卻一副嗔怪的樣子，胖胖的腮鼓起來，十分可愛：“這麼才來，當初明明說會找我玩的，可不是食言了，這可就算了。”
    “事情多，吳奶奶最近怎麼樣？”
    “你們一走她幾天不理我們，後來她兒子竟破天荒來過一次，就又好了，前天臨床那位又沒了，到底年歲高了，這樣下來身體就又不好了，院長怕她受不住沒在往這間安排病人了，你快去吧，說不定就又好了。”
    程洛商走進去，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轉身過來，輕輕地放下水果袋坐下來。
    “你來做什麼？”
    程洛商看著眼前泛白皺著的臉，卻一副別扭怨氣的孩童表情。有些想笑，卻隻能歉意道：“吳奶奶，吃水果嗎？有香蕉、橙子、蘋果好多呢。”
    老太太吊著眉，額上的皺紋也更深，鼓著腮幫子，別過頭不理程洛商，還一腳踢開床頭的被褥。
    程洛商隻好站起來提著空水瓶去打開水，回來見吳奶奶自顧自吃著香蕉，笑著把水果往外掏。
    “哼，小子，誰要吃橙子，要酸死我這個老太婆了，去給我洗個蘋果。。。”
    “把電視給我開開。。。”
    “我要去尿尿。。。”
    “給我叫圓圓來。。。”
    “你這件衣服難看死了，不要在我眼前晃。。。”
    “我要出去轉轉。。。”
    中午陪著連哄帶勸吃飯就花了一個小時，洗飯盒回來，聽見房間又傳來爭吵。
    “你個老東西，小氣鬼！”
    “哼！我就是小氣，你有本事沒人伺候，我孫子隻能伺候我，憑還什麼伺候你。”
    正想進去，隔壁老太太氣呼呼地從這個房間衝出來，看見程洛商一把奪過飯盒走了。
    “嗬嗬。。。奶奶，我不過順便幫她洗個餐盒。”
    “哼，她兒子看他三次了，這會可輸了，還有，誰叫你叫她奶奶的，我不許你去看她。”完全一副掙糖果的下海模樣，程洛商無奈地不作答，一邊忙乎拖地去了。
    “聽見沒有。。。”
    “我問你呢。。。”
    。。。。。。
    累了一整天，大概已經沒有公交車了。不過夜風習習、涼而不寒，走回去也算不錯，如果舍去不計路程的話。
    “小洛”
    不遠處是一群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其中一名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很是惹眼，身材修長、麵目英俊，泛青的胡渣卻使他顯得分外成熟性感，瀟灑的姿態完全一副成功人士的氣勢，28歲就享譽國內外著名腦科醫生路澤丘，那樣一個出眾的人到哪都有這樣的光環。
    “路伯伯”程洛商站定時，路澤丘已經支開眾人，走到他跟前。
    “你很久沒去家裏，路炔走時你也沒去送，是鬧別扭了？”
    路澤丘從來不許路炔私自結交朋友，卻意外地接納了這個平凡單純的程洛商時，甚至願意他常到家理來，這連路澤丘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孩子溫順的模樣使人不自覺放下戒心。
    程洛商不知道該說什麼，麵對這樣的人向來不這麼自在，即使路澤丘對他一直慈愛的態度。
    “李助理說你奶奶的事，還有工作的你都自己處理了，也不說明，我們拿你當家人，如果有什麼事自然該告知我們的。。。”
    餘下的話程洛商幾乎記不清了，離開醫院信步前行。那樣的溫暖卻如溪流緩緩滲入心裏去了，又想起吳奶奶死活送自己的賭氣樣子，圓圓解釋說吳奶奶今日精神是極好的了，吃飯也最多，心裏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