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商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腳步輕慢沉緩，微低著頭似乎為注意腳下路程，額前的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悠蕩著。因為看不清表情，讓人不能明白他的思想。街上明媚喧鬧，人群之間卻從來彌漫著警惕默然的氣息。
    一直自顧自移著步，程洛商像是突然夢醒般停下腳步，頭抬起來露出一張泛白的臉，稍圓的臉頰帶些嬰兒肥，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明朗清亮，使這平凡普通模樣也有些灼灼生輝了。
    一臉的迷離失落到無奈自嘲，幾乎失去潤色的紅唇淺淺下撇。頭再次低下，手鬆開腹前的衣服緩緩垂下，早上隻吃了一塊麵包，也許是餓極了並無太多感覺，隻是覺得四肢有些無力。
    程洛商一直認為很多事情不用特意去記憶，隻有不經意就駐進腦海的才是值得的。
    因此上課拿錯書、不記得開班會、打完水忘了水瓶以及時常迷路這些事都會屢見不鮮了。不過幸好這一切都有路炔，雖然每次他常常對自己的“愚蠢失敗”冷嘲熱諷，之後隨手還有一個巴掌或者爆栗，卻不可否認他常常在老師點名前通知自己上課，順手幫自己帶課本，在天黑之前趕來某個不知名街角帶自己回去。
    看看周圍陌生的一切，程洛商眼眸細眯停頓了一會，還是不要費事了，快走幾步拉住前麵一位路人。
    “請問華源路怎麼走？”
    破舊的城中村，距市中心不算太遠，交通極為便利，這樣位置自然成為開發商必爭之地，雖然尚未確定動工，卻也是遲早的事因此房租並不算貴。牆上的白灰大片脫落，院內地麵坑窪不平，加上潮濕雜草和堆積雜物整個都顯得破敗，程洛商邁步往前走，身後傳來一女聲。
    “401，你等等。”
    程洛商回過頭，臉色有些尷尬，動了動唇低低喊了聲：
    “房東阿姨。。。。。。”
    黑瘦的女人走到程洛商麵前，手裏拿著疊紙：“你房租什麼時候交，上個月都沒交了，我可是容你一個月了，你也知道我這房子地勢好、交通便利、房租又這麼低，出手可是很快。。。。。。”
    程洛商心裏覺得不好意思，房東的話不絕於耳，他餓了一天又走了許多冤枉路，昏昏沉沉地聽著，又不好打斷。
    “我也不是難為你，好得你給個準確日子。。。”女房東停下，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瘦弱男孩，臉上毫無血色一副搖晃欲倒的模樣，有些不忍心。畢竟這孩子從不生事，前段時間交房租雖斷斷續續也是湊起來一點就上繳。
    於是舔了舔齙牙緩緩語氣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程洛商搖搖頭：“我會盡快的。”
    “這樣吧，我再緩你一個月，我也不逼你。”說完又不確定地在程洛商臉上巡視一遍扭身離開了。
    樓道裏黑乎乎一片，聲控燈壞了很久卻永遠沒人修，有些低血壓，總是不能很快適應黑暗，摸索半天才抵達房間。
    原來是停電了，蠟燭昏黃的燈光搖曳亮滿屋，這才使一直處於黑暗中不安的情緒穩定下來。幸好沒停水，秋天的夜晚還是有些寒冷之氣，冷水衝了個澡，程洛商拿著毛巾擦幹頭發，定睛看著鏡中平凡到極致的麵容，加上最近饑一頓飽一頓和休息不規律，造成的蒼白枯黃摸樣，實在不怎麼好看。
    早上麵試官幾乎沒正眼看自己，提問就留了沒說幾句，就轉向同來麵試的一個個嬌滴滴的女孩，甚至完全無視自己，開始旁若無人的聊天逗笑，程洛商忍住被迫了解了女孩的八輩祖宗及一切喜好信息，才被麵試官瞥一眼。
    “你回去等通知吧。”又是這樣的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