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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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歲月改變了壯麗的河山,時間衝刷了自然的麵貌,風光的流光使日月更長;勤勞的人們,使曆史更悠久、恒安。人們,勤勞的人們,創造了世界,世界也給勤勞的人們以優厚的回報。
    在崎嶇不平的二春崗上,雖然寒冬已過,已是春節過後的季節,但颼颼的冷風仍然肆虐著大地,閑著的人們還不時的裹緊棉衣,以抵禦寒氣的侵襲,不時的使人寒戰、發抖,不願來到這曠野荒崗上。
    光著上身、穿著大棉襠的筒子似的大棉褲,一根草繩係在腰間,由於褲腰長,像剝羊的皮一樣向外翻著。用破繩捆著的破單鞋,前露趾頭、後露鴨蛋,隻有鞋底子幫助腳免受石頭刺或其它尖利的植物侵害,身上的灰好多,由於出汗,使汗的痕跡一道道的分明印在身上,脖子上的灰也像車軸一樣沒有清洗過。
    他雖然看去有十多歲的樣子,但農村孩子的早熟,與實際年齡要相差二、三歲。他拉著大笆子,笆子的扁擔把搭在左肩上,右手拎著竹笆子上擼柴草的小勾子,輕快而又利索的在荒崗上、崗下、樹林裏、路邊、坡上、坡下,像一位拉纖的船夫在河岸上躬著前傾的身子,拉著大竹笆子,把季節吹落的枯枝敗葉、大地上淘汰的植物根莖盡快的收攏在他的大笆子裏。
    從天蒙蒙亮,一直到現在太陽快過午了,他覺著肚子有些“咕嚕咕嚕”的在叫,他用手摸摸瘦癟的肚子,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唉,老肚餓了,沒食了,不把老肚喂一下是不行了。”
    他詼諧的自言自語調侃一陣後,又看看麵前小山一樣的柴草堆,又輕快熟練的舉起大笆子卸掉滿笆子的柴草,對今天的不菲收獲也感到滿意。因為他知道,對有錢人講這樣一堆不值一提的柴草,能夠給媽媽償還兩付中藥錢了,因為媽媽長年累月的辛勞,得下了很難醫治的病症,苦水沒少喝,但總不見好轉,一家人都為媽媽的病擔憂。
    他用沾滿灰塵的泥手,解開綁在大笆子上的手巾包內,拿出一個硬梆梆的的像磚頭石塊的紅薯麵餅子,一麵是媽媽貼在鐵鍋上烤的黃焦黃焦,一麵象皮鼓一樣的鼓的虛騰騰的象老鱉蓋一樣,脆香、酥甜,但放的時間長就變成現在這樣子,鐵皮似的,用牙一咬,幾道白痕,又費力氣,又難啃。但在他吃起來還是津津有味,而且還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生怕掉下來一些渣子,不及時的撿起來那將是最大的犯罪,因為糧食是農民生產出來的,浪費掉是可恥的。
    他正在用心的啃著紅薯麵鍋巴子,突然停了下來,用他帶有濃眉的明亮眼睛四周看去,瞧著滿崗起伏的烏黑而又些發黃的樹林,他曲著食指,放在口裏,用力的吹著,發出“、、”的帶著音樂濃厚的音調,深沉、響亮、穿透力很強的哨聲,向四周的山崗、村落及遠山傳出去。它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兒,麻雀、斑鳩、烏鴉、山雞及其叫不上名字的小鳥,似箭一樣向無邊的天際、無際的原野飛去,使樹林發出嘩嘩地響聲。
    “嗚、嗚、嗚”聽聲音是從二裏外像是在鄭崗田衝後底嗓那邊傳過來似的。這聲音雄厚濃重、蒼桑動聽,但他悅耳不刺激耳鼓,節奏有律、輕快,聽起來使人舒服圓潤,心曠神怡,這是回答的聲音,聽到對方的呼叫後發出的回答,就象現代的對講機。
    這是農村時的孩子們在野外聯絡、交換情況的一種方式,因為莊稼苗深、路遠,互相不知道,就用這種吹口哨的方法,傳遞消息,互相聯係的方法。
    當對方聽到傳過來的口哨聲,就知道對方的位置大致情況,和他一樣在幹活的狗兒急忙回答了他的問題,知道了狗兒的情況。但他的好朋友黑子還沒有回音,恐怕是走的遠了。隻要聽到他的口哨聲,他們會不耽誤時間的急忙趕來的。而且各自有什麼困難,在求救時,也是用這種方式互相聯絡,求救或幫助。
    他很快的充填了餓肚子,開始捆他的柴草。這種枯枝敗葉的柴草在漫漫的大地、滿山遍野,河溝旁、崗上下、大路邊比比皆是,隨便用笆子盡情的擼攏,又經過一冬的凍枯,脫落了根係,使小芽重新生長,這種新陳代謝,給了窮孩子們無窮的財富,使這些窮孩子們有活可依,也是生命維持的寶貝,隻有不辭勞苦的人們,才能享受摘取這滿山遍野無盡的財富。
    “白娃,你在哪啊!”
    當白娃正在木呆呆的四處瞭望,尋找他的夥伴的時間,從崗下傳來了他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他從呆癡中回過神來,看到了從崗下挑著幾十斤重的柴草擔子、吃力的往崗上一步步的走來,他才趕緊大聲的向崗坡下的來人喊著:
    “狗兒,別上來,把擔子放下,我一會就下來,你先上來幫我一把。”白娃大聲的吩咐著叫狗兒的朋友。
    狗兒順從的把柴擔放地下,敞著懷,赤著雙腳,頭上冒著熱氣,臉上汗浸浸的,盡管滿坡的撩僵石、野棗刺,他不揀路的大步流星的向崗坡上走來,也不嫌刺紮腳。他成年累月、冬春秋夏,也不知道鞋子是咋穿的,有好心的老奶奶、大娘大嬸送給他鞋子,不是大就是小,沒有合適的,所以他的腳很是硬,繭子老厚,能把磚頭、石塊踢出去好遠。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白娃麵前,一屁股坐到柴草堆上,把柴堆坐下去一個大坑,用手按著肚子說:
    “白娃哥,我餓。”
    他和白娃就象一家人一樣,無論什麼事情他總是要和白娃說,征得白娃的同意他才去做,他倆個就象一對親兄弟。
    “給。我媽就知道你不會帶吃的。”說著從手巾包內拿出二個紅薯麵鍋巴子扔給狗兒。狗兒利索的用不幹不淨的一隻手接著,就送到嘴裏啃起來,脖子一伸,把一大塊鍋巴沒怎麼咀嚼就咽下了肚。
    白娃一邊收拾剩下的鍋巴,一邊和狗兒說:“昨晚我媽還說狗兒媽常年有病,臥床不起,而且明天你們做的又是力氣活,不吃飽肚子咋幹活?他爹外出打工不在家,也沒人給他做,你多帶點,讓狗兒也吃,別讓他餓著了,你們都還小,累壞了是一輩子的事。”
    當狗兒聽白娃說完,激動的臉通紅,但他不善於言表,越急越說不出話。隻聽他喃喃地說:“白娃哥,我長這麼大,隻把你家當成了我的家了,大娘和親媽一樣,處處關心我、想著我,你奶也和我奶一樣親。”狗兒說著,眼裏似乎還含著淚水,像一滴清澈的露珠,掛在眼眶邊,聲音不大,不像他平時高聲大調,好像是自言自語。
    他們兩個肩並肩地走在田埂上,啃著像石頭一樣硬的鍋巴子,香甜的味道使他們狼吞虎咽著,同時還用手摘下田埂上過冬來落的酸棗,填在嘴裏,和鍋巴一起嚼著,那真是甜酸似蜜,即解渴又潤嗓,美味無窮。
    “狗兒,你看你的腳又紮出血了。”白娃發現了狗兒的右腳上有塊沒有皮,還浸著血漬,用手幫狗兒擦了擦,心疼的說著。
    “這破腳不頂紮,還裂著口呢。我媽扶著牆在我家椿樹上搞的椿膠,說抹到腳手不裂口,可是抹多厚也不好,你看腳上還著也不管用。”農人們把苦椿樹上流出的脂溢,團成一塊揭下來,以備冬天裂手裂腳凍成口子,用它烤化,抹到口子上,減輕疼痛。狗兒扳著結著一層灰的肮髒的腳丫子,手指著腳趾頭下邊流著血的口子讓白娃看。
    “二爺在亂葬崗拾的鞋子你咋不穿呢?”白娃也心疼的說著,責怪著也心疼著說。
    “那雙鞋還半新的呢,但穿著也大,不合腳,等二年再穿,腳長大些再穿。”狗兒說著,還非常激動的告訴白娃:“二爺還給我一件棉軍襖,我一直未露相,怕別人見了眼饞,特別是大個子常發,他穿著最好,因為他個子大、個高”。
    他倆個私語著,也啃完了鍋巴,他就幫白娃把柴草打成捆,捆成兩捆,一樣的重量,擔起來兩捆幾乎相等的重量,走起來也輕快利索。
    正當他倆個收拾完地下一大把幹草用力卷進捆子裏,狗兒說:“咋回事,黑子還沒有消息?”
    “快了,他肯定是也在收拾打捆,他正忙著,顧不得給我們回音,他聽到咱的哨聲,他會知道,這個時間快回家了”。白娃按道理分析著黑子的事。因他們三個人是秤不離砣的要好朋友,白娃比他倆個大一些,也有心計,他和黑子雖然同歲,共同對白娃有好感情,不管什麼,愛和他商量嘮嗑,勞動了也從不分開,無論拾柴、割草、放牛,總在白娃的後邊緊跟著,而白娃也就像愛護弟弟一樣幫助他們,處處時時愛護著他倆。
    正當他倆猜猜著的時候,從公路南邊的小崗坡上傳來了“篤、篤”的渾厚的口哨聲,深沉但悠揚,園潤而聲遠,連著六遍,就知道黑子是不見他們了,準備直接回家,在東門橋上聚齊。
    白娃和狗兒也就很快的收拾好張嘴的鞋子,把破棉襖搭到擔子的一頭,彎腰躬身,和狗兒同時擔起擔子,忽悠忽悠,柴擔一上一下的忽悠著,那小扁擔在他們的肩上上下跳動著,一手甩著一手扶著扁擔,踏著碎步,瀟灑利落、姿勢優美的向村子走去。並且在走路時,狗兒也沒忘記用食指曲著放進嘴裏,用力吹著,發出“曲、曲、曲”的回答黑子的哨音,意思是我們向集合點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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