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殺戮與救贖（8）
    無機老人眼中閃過光芒，寬大的衣袖一拂，朗朗大笑：“萬物皆順天理，不可強求，這種聖物落於人間已經六載，也許天命如此！”
    “師尊說的沒錯，隻是徒兒想，既然那碧血石為神物，就理應由師尊保管，更何況碧血石留在人間，吸引眾多妖怪覦覷，讓人間多受磨難，不如由我們取來交於師尊，這樣一方麵可以使人間平複，更一方麵可以用它來吸引妖怪，將人間的妖孽一網打盡……”
    梵朗朗而言，談到殺妖，他的眼神裏閃過一點灼亮。
    天機老人將他的眼神看到眼裏，微責：“梵，殺妖本是我等的職責，但你殺機太露，手法太過狠毒，有悖仙道，但念你年紀尚幼稚，且身世磨難所使，為師罰你去九天寒洞麵壁三日！”
    梵眼色黯了黯，轉頭去看了看億，億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做辯解，梵不服氣地嘟了嘟嘴，看來他在人間殺妖時的事已被師尊知曉，隻是妖本來就該殺，如何殺又何必太當回事呢，心中想著，嘴裏卻不能說，當即退下，轉身憤憤地離去。
    望著沉寂諸位弟子，天機老人道：“業留下來，你們其餘人都要可以出去了！”
    眾人看了一眼業，連業都奇怪為什麼獨離下他。
    在所有的弟子當中，隻有他最為普通，無論是相貌或是才華，但是他的性情卻是最溫和順從，憨厚聽話。此時，不知天機老人獨留下他是為了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告訴其他弟子知曉？
    其他人還在告退，璃已經率先而去了。
    九天寒洞是極寒之地，終年是萬尺玄冰，寒風凜烈，寸步難行，凡人若是到此，立即就會冰成一塊冰砣，而這股寒氣的來緣皆是由下方的九幽冰澗中而來，深不可徹，如同墨色的平靜黑河，上麵終年籠罩著一層如同水銀白的瑩光。
    梵盤坐在冰封的洞內，神色微斂，雙手捧托於胸，手心之中發出淡淡紅光，運氣禦寒。饒著如此，眉毛與頭發卻已凝凍成霜白色。
    輕輕的腳步聲出現在洞口。梵挑了一下眉，睜開雙眼，億出現在洞口，他穿著件雪白的裘皮衣氅，俊朗儒雅地微微地衝著梵笑。
    “億師兄——”梵跳了起來，喜不自禁地撲了上去，裘皮大氅的柔軟與溫暖讓他撒嬌般地躲在億的懷裏不肯出來。
    億笑：“看看我們漂亮的小梵，都成了白頭發老翁了！”
    億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梵的頭頂一拂，冰霜盡融，化為縷縷白霧吸附於億的手心，凝成一灘晶瑩若水銀般的水滴，億手指一彈，水顆射出洞外，然後聽到輕脆的冰落的聲音。
    “我就知道億師兄會來看我！”裹在億的懷裏，梵調皮地吐著舌頭。
    億微笑，他俊朗的臉表情平和柔軟：“梵，你現在可知道厲害了，希望你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犯了就好了！師兄可不想總在這裏陪你！”
    梵在裘皮大氅裏抱著億的腰，眼睛亮晶晶地道：“不怕，億師兄怕冷，梵給你暖！”
    說著，就把億的手握在手心裏，運了靈力，捂著。
    億抽出手道：“梵，別鬧，省著點靈力，你還要在這裏待三日呢，到時候靈力不夠抵消嚴寒，我還得再渡給你，你也不嫌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梵咯咯地笑：“師兄，我的靈力現在即便在這裏麵壁十日也足足夠用的，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師尊罰我愈來愈輕了……”
    “唉！梵，你怎麼就不明白師尊罰你的真正意義？你殺戳太重，怎麼就不知改呢？”
    梵抬起頭，裹在億溫暖的懷裏，有點沮喪地道：“連億也這樣責備我嗎？”
    “不是責備！”億解下大氅，反手將他裹在梵的身體上，但梵卻死死地抱著他的腰不肯鬆開。
    億苦笑：“梵，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師兄不可能永遠這樣照顧你——”
    “為什麼不可以！”梵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激憤起來：“億師兄是不是也喜歡璃，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像璃那個樣的女……”
    “梵！”億怒喝，梵很少看到億如此嚴厲的神情，馬上就垂下了頭去不語。
    “聽著，梵，我必須告訴你，有些事是不能說出口的，不然會傷害到別人，也會讓自己受傷！”億的聲音柔和一些，他撫著梵漆黑的頭發，神色黯然，是他把他從妖怪的口中救出來的，那時他梵才七歲，全家都被妖怪所殺，而億不過剛剛十二歲而已，但遍體遴傷的梵一下子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死死地不肯鬆開，就像是抱住了一生的依靠。
    他知道梵為什麼以那麼殘忍的方式殺妖，因為他恨，這種根深蒂固的恨讓他折磨著妖怪也折磨著自己的心。
    隻有殺戮才能讓他痛快，如複仇了一般的痛快。
    “師兄的話我不太明白！”梵縮著身體，眼睛盈盈，這個倔強的小子隻有在隻有億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如此示弱。
    億歎了口氣，從衣袖中掏出一枝孔雀的羽毛，美麗的羽毛在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立即凝凍上了一層薄冰，但看起來如同鍍上一層水晶，依然美麗非常。
    “還記得這個孔雀羽嗎？”
    梵點了點頭，臉上呈現了一種淡薄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