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風不時地刮起來。
    我縮了縮脖子，在原地跺著腳。
    “等很久了吧？”轉過頭看著周助的臉，因為剛運動過的關係微微泛著紅潤，襯著原本就潔白的肌膚，清秀美好的臉龐第一次看起來分外真切，少了幾分距離感和虛幻感。
    “還好吧……”我搓搓手，因為沒有戴手套，雙手凍得有些紅，和周助臉上的紅潤不同，我的手呈現一種病態的深紅。
    “很冷吧。”疑問句的句式，卻用了句號做結尾，沒等我開口說什麼，一雙溫熱修長的手便包覆上冰涼的雙手——周助拉起我的雙手，緩緩湊近漂亮的唇線，微微張開的唇間呼出潔白的熱氣，然後輕輕揉搓著我的雙手。電流混合著暖意……一直，一直鑽進心裏最深的地方，引起一陣戰栗。
    好想就這樣，一直下去。
    “怎麼了？很冷嗎？”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顫抖，周助關切地問道。
    “不……沒……沒有。”寒冷的感覺早就隨著心跳瘋狂的加速而完全消失不見，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頰微微發燙。
    “不會是發燒了吧……”說話間，周助將他的額頭貼上了我的額，相比我燒紅的臉，周助暴露在冷空氣的肌膚微微有些涼。
    “都……都說了沒事。”有些尷尬地別過臉，手還留在周助的手裏。
    沒有留意周助臉上一閃而過的驚異，隻看到微微睜開的雙眼，海一樣的藍色眸子，深邃到讓我不敢望進去。
    是的，我害怕。
    害怕看一眼，就會陷下去，陷下去……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
    “走吧。”
    “嗯？去哪裏？”我抬起頭不解地問道。
    “不是答應了要去看PUMA的新款球鞋嗎？”周助刮了刮我的鼻子：“還真是健忘啊，神夜。”
    一個略顯親密的動作，讓剛剛恢複正常的臉頰立即再次變得漲紅：“我才……我才沒有忘記呢！”
    “神夜這個樣子很可愛哦。”
    “哪裏可愛了啊？！”氣呼呼的鼓起臉：“明明就知道我是那種扔進人群就絕對找不出來的那一類型，還說什麼可愛。”
    “神夜你這沒來由的自卑感還真是根深蒂固呢。”周助的招牌動作，一手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著尖尖的下巴，另一手抱著這隻手臂的肘部，麵部是抹不去的笑容。
    “哼。”帥氣地甩過頭，不去看周助愈漸邪魅的微笑：“走啦！”
    走出老遠，才驀然發現——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竟然拽著周助的手！？
    “啊……抱歉！”立刻放開，鞠躬道歉。
    “現在的神夜還真是疏遠呢。小的時候不是經常手拉手嗎？”周助聳聳肩，伸手拍了拍我的頭。
    “那是小的時候啦……哈……哈哈……”伸手撓撓蓬鬆的頭發，幹笑著。
    “好啦，走吧。”不著痕跡地握過我的手，用恰到好處地力道握住，不會被捉痛，卻也抽不出。
    —
    夕陽下的街道，少年拉長的剪影。
    他看不到走在前麵的他唇邊漾著的滿足的微笑。
    他也看不到，在身後磨蹭的他，臉頰像是開錯了時節的櫻花。
    —
    “誒？”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手裏捧著的盒子。
    “嗯？怎麼了？”周助提著剛剛買到的心儀的PUMA新款，轉過頭來問我道。
    “這是……？”我用下巴示意手中的盒子。
    “給你的春假禮物啊。”
    的確，從明天開始就是春假了……可是就隻是春假而已，有必要送禮物嗎？
    “春假……有必要麼？”隻是想著，就這樣說了出來。
    “嗬嗬，因為神夜你在打籃球啊，我在想啊——有一雙籃球鞋的話，應該會更好的吧。”周助又一次捏住下巴，然後歪了歪頭：“難道是我多事了？”
    “啊……沒……沒有。隻是……隻是覺得很貴……”被周助的樣子萌到的我，急匆匆地把臉甩向一邊：“謝……謝謝。”現在的我，隻是靠著一家據說挺有錢的親戚的周濟過活，經濟方麵雖不至囊中羞澀，卻也並不寬裕。
    “走吧，回去了。”時間正好，打斷我的思緒，周助打開店門，邁步走出。
    “嗯……好的。”抱著盒子，匆匆跟上周助的腳步。
    “誒……？”我抬起頭，一粒雪花輕輕落在左頰。
    “又下雪了呢。”周助抬起頭，輕輕說道，溫熱的氣息氤氳，須臾消散。
    —
    牆邊枯萎的花藤，路上七彩的人流，漸漸亮起的霓虹……統統失去了色澤。
    唯一明亮的，隻有他們——抬頭仰望蒼穹的少年。
    鉛色的陰霾，緩緩飄落的未央花。
    他們一起仰望著頭頂這片天空。
    不遠處奏響了鋼琴曲，寒風裏夾帶著琴聲——《夢中的婚禮》，像一闋悠然的挽歌。
    —
    如果這個時候說喜歡，會不會很浪漫？
    我看著周助的背影，輕輕地呢喃道：“我喜歡你，不二周助。”
    這樣喜歡著你的我……是不是會讓你感覺到很惡心？
    這樣喜歡著你的我……終於肯認清自己的心情了。
    可是……這樣喜歡著你的我，是不是也能讓你這樣地喜歡？
    “你剛剛有說什麼嗎？神夜。”周助轉過頭來問道。
    “訥……周助，Marry·Christmas”
    微笑：“嗯，Marry·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