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誰待我傾盡天下  第五十章:長矢引月攝魂傷 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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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茫山巔亂花山莊,上百名亂花弟子手持長劍,嚴陣以待昔日花央河與暮梓楓,劍光凝聚成一股強銳的肅殺之氣。
    末雪空一襲白衣碧發在風中起落,墨雲瑕扶著清風錯站在身後,不斷張望大殿,盼扶挽音能出現。
    “不想枉送性命的都收了劍給本皇滾開。”經此大劫之後,元神已恢複的影碎詩找回了往日的神采,美到雌雄莫辨的容顏纏著一股陰狠之息,一人獨對如此陣仗依然氣場萬千。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他們。”暮梓楓緊張的拉著他的衣袖,後悔不該衝動去南墓山,不該不經大師兄二師兄的允許就擅作主張把長劫丟失之事相告。
    雙方僵持不動,礙於暮梓楓,影碎詩隻得壓著火氣,以眼神把末雪空瞪了個千瘡百孔,待耐心將到極限,上空灑下兩道法光,正是匆匆趕回的扶挽音與勒緲雲,扶挽音笑了笑,廣袖一掃拂去戾氣,雲淡風輕道:“都退下吧。”
    他一發話無人不從,百名弟子紛紛收劍,一齊退到末雪空身後,隨著扶挽音的歸莊,墨雲瑕與暮梓楓都放心了不少,無人注意到清風錯寒冽的雙眼是如何痛徹心扉的注視著影碎詩,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把他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可那又如何?浮七生再也回不來了。
    “長劫丟失為何不通知本皇?你們有什麼權利隱瞞?梓楓若不前來相告,你們是否就此打算將本皇蒙在鼓裏!”影碎詩一眼淩厲掃過所有人,最終停留在扶挽音身上,怒極反笑道:“若不交代清楚,本皇就此事而言絕不會輕易就放過你們。”
    因為若成風幻成雨的死,停留在他們心裏的花央河終於散去,勒緲雲與墨雲瑕冷眼不置一詞,暮梓楓低著頭不敢看她們,緊緊拽著影碎詩的手,企圖不讓他發難。
    扶挽音緩緩搖著玉扇,眼含笑意神情溫和,好似對方並非惡語相向,語氣如常,卻字字犀利:“你從未擔起守護長劫的使命哪怕一日,又有什麼理由到此興師問罪?若你當真心掛長劫,怎會感應不到它已消失?既然如此,我卻為何要告訴一個對長劫不聞不問之人長劫的去處?”
    他說的不急不緩,臉上笑容淺淺,與藍玲瓏之光相輝映甚是令人賞心悅目,縱然言辭鋒利卻給人一種溫和禮讓的好感,看進影碎詩眼裏卻是罪大惡極,“你現在是反過來責備本皇的不是?長劫存放霜下宮十多年從未離開過,由強大的仙法與機關守護,本皇若拿的出來你們以為現在長劫還會消失在亂花山莊嗎?”
    “笑話!你們幾個天天待在莊中不好好看著,竟來責備身在南墓山的本皇?”麵對他不慍不火的脾氣,影碎詩壓抑心裏的怒火如何也無法控製,分不清是舊怨還是新仇。
    扶挽音不怒反笑,墨眉一揚,語帶輕屑:“喔?妖皇的意思是曾動過將長劫據為己有的念頭?”
    “不要跟本皇耍嘴皮子遮掩真相!企圖誣賴本皇!”他話裏的意思明顯的很,顯然是說自己有盜竊長劫的嫌疑,影碎詩頓時滿麵殺氣,一旁的暮梓楓也不敢再拉著他。
    “在下誣賴妖皇什麼了?真相又是如何被遮掩的?”扶挽音含笑反問,大有耍著他兜圈子玩的意思,影碎詩徹底無法忍受他的態度,狠狠甩開暮梓楓的手,此時末雪空開了口:“誰對誰錯爭論出了結果又如何?霜下宮機關未破,仙法未啟,長劫已消失,你若有閑情逸致在此胡攪蠻纏,何不如去找長劫的下落。”
    他要麼不開口,一開口絕對冷如冰雪,影碎詩自然把矛頭對準了他,“下落?霜下宮機關未動,法力未啟,拿走長劫的顯然是高手,你們幾個天天守在莊裏的人都不知道去哪找,本皇如何清楚從何處下手去找!”
    “不知從何入手便到這來撒野?無濟於事,你若不想動手就早早離開,若要動手就別諸多廢話。”末雪空聲音不大但語氣十分冰冷,墨雲瑕與勒緲雲紛紛倒吸一口氣,現在就算大師兄不主動開口,氣氛也由不得和平散場了。
    “末雪空倒是有膽量,這樣都敢火上澆油。”慕奈蘭趴在殘音樓頂的玉欄上,暗暗好奇影碎詩因何如此惱怒,就算長劫有死灰複燃之能,也不足以令堂堂妖皇如此在意,墨狐狸這臭小子一定隱瞞了什麼,滿嘴的表裏不一。
    他不住朝空下翻白眼,鳳傾泠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影碎詩身上,以防止他突然動手,故當影碎詩一掌劈向末雪空時,她二話不說拉著慕奈蘭飛身而下,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扶挽音身旁,眼睜睜看著那一掌劈向末雪空,光明正大的無動於衷。
    兩道法光相撞,各自退開數步,罵聲便響了起來,自然是匆忙趕來擋著一擊的索細宮開口罵的:“老妖精偷襲的事幹多了真是順手哦!”
    扶挽音笑看擋在末雪空身前的魔界三宮,笑裏帶著幾分旁人不懂的算計,影碎詩反身一轉收住了內力,暮梓楓急忙拉住他,心急哽咽道;“來此之前你答應過我不傷害他們,若你今日傷害了他們任何一個,梓楓就自殘在此。”當看到法光直衝虛弱的末雪空而去時,她嚇蒙了。
    這是一出什麼戲?亂花山莊的家事果然精彩,把魔界三個討厭的家夥全引來了,慕奈蘭雙手抱胸,往扶挽音身上一靠,低聲道:“你沒把避三更給本少吐出來吧?”
    扶挽音高深莫測瞟了他一眼,雙方誰也沒說話,氣氛僵到極致,慕奈蘭打量了影碎詩幾眼,忽然輕聲笑了起來,直把所有人笑到莫名其妙。
    “十一少,何事如此好笑?”墨雲瑕無奈,現在適合笑嗎?我們有這麼好笑嗎?
    “當然是很可惜的笑,笑老妖精沒打死聖君,三途河那隻臭狐狸啊,歹毒之心天地可鑒。”找起茬來索細宮絕對的當仁不讓。
    慕奈蘭鄙視了他一眼,“當然,是很可惜,隻不過……本少真是好奇的很,長劫不過一把古琴,竟值得你們在此大打出手?”
    魔界玄子和鳳傾泠同時豎起耳朵,尤其是言水宮,聽到長劫是把琴時整個人控製不住打了一冷顫,立即驚訝的望向扶挽音,隻見那人神色不改,似對眼前一觸即發的場景顯的有點漠不關心,又或者說他根本就像一個局外人,正饒有興趣的旁觀著。
    不會這麼巧吧?言水宮心如擂鼓,他不敢想象任何未知的後果,就像他不敢完全信任扶挽音一樣。
    “長劫縱然有死灰複燃的能力,似乎也不至於令堂堂妖皇你追到亂花山莊來大喊大叫。”慕奈蘭句句針對影碎詩,兩眼卻隻看著扶挽音,毒的很,“霜下宮布了高妙的陣法,強大的仙法,且與各大弟子每一棟樓都有直接聯係,偷盜長劫之人能夠全身顯然並非等閑之輩。”
    這些應該是扶挽音透漏的,否則亂花山莊的機密外人怎會知道?鳳傾泠瞟了眼被出賣於人前的扶挽音,卻見這人不慌不亂的搖著玉扇,麵上笑意謙謙,沒有絲毫窘迫,她不禁蹙眉,看來今天慕奈蘭被他擺了一道。
    相比他的泰然自若,清風錯等人則滿臉不可思議的瞪著慕奈蘭,尤其是言水宮,極力勉強自己都無法掩飾內心深處的恐懼,長劫竟然有此強大靈力!如果真的是那把琴,那扶挽音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現場除了末雪空之外,連影碎詩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長劫存在的意義對亂花弟子而言絕對是比性命更重要的秘密,雖然慕奈蘭隻說出了一半,但也足夠引發他的怒火,“你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他語氣陰寒,殺心乍起,為求自保自然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卻見慕奈蘭完全不當一回事,下顎一抬哼了兩聲,反倒朝影碎詩走了過去,紫紗在風中狂舞如煙,“怎麼?生氣了?新仇舊怨湧上心間?想殺本少?”
    “本皇豈會如此輕易讓你死?”影碎詩陰陰冷笑,因為砂袖而種下的恨幾千年來不斷折磨他的身心,直到七百年前最後一刻,那種絕望的滋味深入了他的靈魂,乃至於轉世輪回也無法放下!他始終記得那些歲月裏自己是如何的狼狽,是如何被不留餘地的打擊到最卑微的程度,怎能釋懷?怎能甘心?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痛恨的人慕奈蘭擔了第二位,就沒人敢認第一。
    “本少當然知道本少怎麼死你都不痛快,隻可惜今天的你羽翼未豐,想殺本少時候還未到呢,忍著點。”
    慕奈蘭聲音很輕,似是有意不讓別人聽到,鳳傾泠隻見影碎詩迅速閉上紅血絲滿布的雙眼,兩手成拳,骨骼聲響極為駭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的忍耐已到極限,隨時都會動手,連暮梓楓也不敢靠近一步,更何況靠那麼近的慕奈蘭?護在末雪空身前的索細宮低聲道:“十一少在搞什麼?討死嗎?”
    “關你一表三千裏的事。”言水宮心煩意亂咒罵了一句,眾人全神戒備影碎詩,都沒注意到扶挽音臉色陰沉,他也猜不透慕奈蘭為何要去招惹影碎詩,似乎說了什麼正中要害的話,剛才激烈討論長劫都不見影碎詩有過如此神情,危險而隱忍,狠辣至極。
    而眼看著影碎詩被慕奈蘭逼上懸崖的鳳傾泠終於按捺不住,十分後怕會玉石俱焚,當即疾走數步拉住他,牢牢牽在掌心,沉聲道:“你想幹嘛?”
    “不幹嘛,本少單純的看他不順眼。”慕奈蘭一反淩厲,笑眯眯牽著她後退了幾步,一身輕盈紫紗蹁躚飛揚,他順便朝索細宮飛了一媚眼,這風情甭提多要人命,“本少是去替你討死的,洗洗脖子等宰嗯?”
    “……”索細宮無辜的直磨牙,礙於末雪空在場不便撒野,隻得忍了。
    “有關長劫之事是否乃扶挽音相告?”察覺到前後古怪,鳳傾泠苦笑:“你似乎被他擺了一道。”
    “那又如何?不痛不癢,光看影碎詩那架勢就知道長劫絕非有起死回生之能如此簡單,隻是不知在場哪個倒黴鬼被墨狐狸纏上,必為長劫付出代價。”慕奈蘭凝視魔界玄子三人,不著痕跡蹙起眉頭,扶挽音隻告訴他長劫一部分的秘密,故意借他之口當眾公開給場中某人聽,這點從在殘音樓頂看到影碎詩怒不可遏時他就料到了,隻是他有預感,魔界三宮的在場絕非偶然。
    縱然不介意,然而被以這種方式算計了的慕奈蘭依然有些窩火,少不了陰陽怪氣的給扶挽音臉色看,“假意告訴本少長劫的秘密,再以影碎詩的盛怒來惹本少懷疑,刺激本少當眾拆你台入你圈套,如此煞費苦心不知為的哪位仁兄?如若方便相告,本少定當通知他從此天涯海角絕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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