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六章 童年往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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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料的那樣,那些麵讓他爸吃了好久,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很快他就嚐到了同樣的痛苦,甚至還更加的變本加厲。每次付清從城裏母親媽那回來的時候,他爸都會像審問犯人一樣審問他大概兩周的時間,這個過程基本是這樣的,從他回來的那天晚上,上床睡覺開始,他爸就開始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他每天吃的什麼飯,注意,這絕對不是付清他爸關心的問題,因為他爸的要求是要付清報清他在母親那裏每天吃的飯的種類,吃飯的時間,和他一起吃飯的人,吃飯一共耗去的時間,已經有沒有別的男人。與之相同的還有他每天去了那裏,比如說去小賣部去了幾次,每次分別買了什麼東西,有次付清沒注意說錯了,他爸突然就破口大罵起來,說你明明買的是一根雪糕你母親騙老子說你買了鹽!那時候付清真的很奇怪為什麼付清每次他回來都要問這些問題,而且連續兩周每天都是重複的一模一樣的問題,從晚上九天上床睡覺開始一直到夜裏十二點半付清再也堅持不住為之。後來付清知道了,這是警察審犯人時常有的一種手法,叫“疲勞審問法”,那時候的他感覺怪怪的——被自己的父親用審犯人的方法審問在母親那裏的一舉一動?但是這些並沒有給付清造成任何的心裏陰影,反而培養了付清很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和反偵察能力,以及麵不改色說謊的能力。
因為其實從付清第一次被允許去看母親媽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有一個從沒見過的男人住在他們家裏,母親還讓他叫“舅舅”,付清每次都很乖叫,並和那個男人“和諧”的相處著。其實付清知道那是母親找的新男人,甚至可能是他爸以前口裏說的那個“破壞他們家幸福的壞男人”,這一點上他是堅決不同意他爸的,因為在以前的幾年裏,也就是他爸沒和母親離婚時他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被他叫做“舅舅”的男人的,所以他爸的說法是不承認的,而且這個世界上無論哪個子女都不會承認自己最愛的母親是不貞潔的,甚至到那個男人的妻子打傷門來罵母親媽的時候,他還是站在母親這一邊支持著她的。而且他覺得他爸是沒有資格說別人的,因為在他眼裏他爸和他姑父才是真正的壞人——一個打母親媽,一個幫他爸把他從母親身邊奪走,無論哪個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至於大人們的事情,他們的幸福,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當子女的沒有權力過問,所以在這件事上他總是瞞著他爸的,因為他知道他爸的意思——想和母親複婚!畢竟這幾年他帶來的家產都已經散空了,而存折上的三萬塊錢也因為他爸貪小便宜借給別人當高利貸結果被那人攜款跑了。再加上雖然這幾年付清他母親每兩周就給付清寄一次吃的,穿的,還時不時的也給他爸也帶一兩件衣服,以拉攏付爸爸,讓他別總是在付清身上撒氣。可是付清在這件事情上很顯然是站在和他爸敵對的立場上的,他不會讓自己的母親再一次跳入這個火坑的!
結果那件事付清他爸還是知道了,住母親店子附近的他爸的一個朋友說的,所以付清又迎來了另一個來自他爸的懲罰——吃飯!沒錯,就是吃飯。從那天起,付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吃到任何的蔬菜。他爸開始做各種各樣的麵食,比如拉麵,揪麵,涼麵,麵條,都隻是在燒開了的水裏下了麵,然後撈出來給付清吃,中午和晚飯是一樣的,而昨天和今天也是一樣的,每種飯都是以七天為單位的。也就是說在七天裏付清每天吃到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這也隻是說麵的形態而已,其實白開水裏下出的麵都是一個味道。那個時候付清深刻的了解到了“食不知味”這個詞語的另一種含義。有些東西吃到一定程度是難以下咽的,所以付清當時雖然每次吃飯時都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下去,可是還是經常忍不住的會反胃,而他爸就在旁邊看著,逼著他不許吐,每次都必須吃下一海碗的。當然,那段時間付清是不再被允許去看母親,所以這件事情是除了付清和他爸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雖然這樣,可是付清覺得這比以前時不時的挨打挨罵已經好的太多了。這件事造成的後果就是付清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吃不用心做的飯,不然他看見就會嘔吐。
四年級畢業後,鄉下的還是是要住校的,這要就涉及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拿幹糧。付清他爸很顯然是不具備做這種食物的條件的,這就給付清和母親重聚創造了一個機會,再加上當時鄉下的教學水平實在不怎麼樣,而付媽媽又多次上門和他爸談判,順便拿出了一萬塊錢讓付清他爸去做生意,才讓付清他爸鬆口答應付清去城裏付清母親那裏上學。知道這個消息後的付清是前所未有的高興。所以那學期他學習有了很大的動力,在四年級的畢業會考時,付清考了全鄉第三名,整個假期,付清都在準備著回到母親身邊,那時候的付清覺得世界是前所未有的美好,而他爸在他心裏,也不再是那麼“壞”。
可是就在付清母親來接她的那天,他爸臨時又生了變化,他不讓付清跟母親走,除非他也一起跟著去,並讓付清母親承諾給他租到一間可以停車的房子,並出資給他買輛小貨車。付清母親當時就絕望了,離婚時把全部的家產都給了付清他爸,這些年有每兩周給付清寄一次東西,根本就沒有賺到多少錢,就是那一萬,也是借的。
付清是再也不能見到母親那種絕望的表情的,雖然這幾年付清很少能見到母親,可是每次去,母親的臉上都是洋溢著一種平和的幸福的,那是付清以前沒有見過的。所以付清知道他得有所行動,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四年來讓他受盡苦難與折磨的地方,回到母親的身邊。那時候的付清是勇敢的,他偷偷的跑到廚房裏拿了一把菜刀,然後跑到他爸麵前,把菜刀遞到他爸麵前,冷靜的說:“爸,給!你今天要麼拿它砍死我,要麼放我走,你自己決定吧!”那個時候付清他大伯大嬸姑父都是在場的。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他們是不會理解一個孩子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那得多大的勇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而母親當時就抱著他哭了,是那種嚎啕大哭,跟著就是他姑和他大嬸也在旁邊悄悄抹著眼淚。當時屋子裏異常的沉默,氣氛壓抑極了。隻有付清一個人神色如常,好像他剛給他爸的根本不是一把刀,僅僅是一杯水而已,好像他剛說的話不是讓他爸把他砍死,而是說爸您喝茶。
付清贏了,這是這些年來,他第一次在和他爸在正麵交鋒中贏了他爸,付清很順利的回到了母親身邊,再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再沒有敢阻攔他一下。這件事在付清的生命裏來說,無疑是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成了付清記憶力很少的特別值得驕傲和回味的事情
(童年往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