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卷 與友情有關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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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早晨
他們都在沉睡。我喜歡這樣安寧的時刻,沒有誰隔三差五地呼喚我。被人需要很多時候也可以算是一種幸福,但是如果長期完全沒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也會令我心生煩躁。他們不明白我煩躁的原因,便以為我的病又複發了,我隨他們任意揣測,卻懶得加以解釋,因為我的這個理由,在他們看來是怪異的,一個無所事事無所建樹的家庭婦女,在他們看來是應該沒有那種隻屬於思想者的孤獨與空白。
女子在慨歎時間與容顏。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會背著人悄悄地端詳鏡子裏的自己,在看不清皺紋與黑斑的光線裏,偶爾地讓自己回到青春,讓自己小小地驕傲一回。殊不知,在那些原本應該為自己的容顏驕傲的日子裏,我其實隻是一個頂頂自卑的醜小鴨,而且絕對是那種變不了天鵝的醜小鴨。那時候,總以為自己缺乏一切女性應有的優良品質——諸如賢惠,嫵媚,嬌柔,美好,風韻。那時甚至於想過,如果自己是一個男生或許會有一些驕傲的資本,因為我的兩位兄長都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我的姐姐也遺傳了母親的美麗大眼睛、雪白的皮膚,獨有我,瘦弱、枯黃並且語言尖刻、潑辣,我知道不會有男孩子喜歡我的。直到後來遇到一個男生喜歡我,我就毫不猶豫地嫁了他。
多年後,人到中年,再遇到說喜歡我的人,便萬分的惶恐,因為鏡子裏的人分明已經皺紋滿麵黑斑滿臉,身材更加不再窈窕,這時候回頭看二十年前的相片,忽然發現那時候的自己似乎有一點美麗,但是經了歲月的洗禮,那一點點的美麗,也早已不複存在了,那麼,我,還有什麼可值得人喜歡的呢?我在恐慌之後是長久的迷茫。有時候想或許是說這話的人本身已經老的沒有審美觀了吧,又或者,隻是在逗一個中年婦女開心,畢竟年長如我,已經很少有真正值得高興的事了。無論怎樣,我對此持感激態度,這或多或少總是給了我一點自信甚至是一點驕傲,讓我偶爾可以陶醉地想,如果倒退二十年,我一定會有人愛吧?
在一天天的瑣碎中,那個曾經憂傷的日日與文字為伍的我,漸漸地遠離了文字,唯有女子還在堅守這片陣營,或許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不是因為生活的不如意,而是因為她骨子裏對於文字的癡戀導致了她不能如我一般輕易地拋開文字,在這一點上,她就像一個堅守誓言的戀人,而我則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水性楊花”這個詞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趣事,一個不斷糾纏的網友問我叫什麼名字,我答叫楊花,進一步解釋說,是“水性楊花”的“楊”,“水性楊花”的“花”,他聽了大驚,半天不敢回話,後來就不理我了,而我在屏幕前笑到內傷。現在想起來,或許我那時所說的不假,我的一生中很少能夠堅持一件事,僅有的能夠堅持到現在的,不過是一場婚姻一個孩子三五個朋友,情人間的那種海誓山盟我是不敢隨便對人許諾的,與其出爾反爾,不如保持沉默。
在網上也有人會很直白地問:喜歡一夜情麼?我的一個女友說她對這類人超級反感,說戀愛必須要有過程,但是我卻很欽佩這一類人,因為他們畢竟敢於把自己的真實想法毫不隱諱地告知對方,與其在那片虛擬的世界裏不斷地玩弄文字遊戲,不如這樣的直白!我曾經對人說,我可以忍受真實,哪怕這真實血淋淋地殘酷,但是我無法忍受謊言。或許聽到我這樣說的人並不以為然,他們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個女人的故作矯情,但事實卻不然,往往我可以原諒犯了各種難以原諒的錯誤的人,卻唯獨不可以原諒給我謊言的人。當愛已經被當作一種裝飾品一種幌子的時候,那些喊著一夜情的人似乎更純真可愛一些。
當我敲下了上述這些文字時,我忽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怪異,但是世界觀是不容易輕易改變的,即使水性楊花如我,也會有一些值得自己一生去堅守的東西,並且,即使全世界都覺得我怪異,至少女子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對我的觀念點頭首肯。所以啊,如果有一天我被關進了瘋人院,女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沒有瘋,至少我在你麵前永遠是清醒的。
2008。02。20
你那麼固執地為一個男人寫詩評,從前我一直有些不讚許,更加無法理解,但是我從不批評你,隻是隱隱地擔心——怕那麼多文字磊成的深情厚誼,空付流水。
但是今天我忽然有一些懂得了,其實那些文字隻緣於你對另一種文字的熱愛——對於一種能夠撞擊你的心靈開啟你的智慧的文字的熱愛。這種熱愛與寫作者無關,僅僅是對於文字。
我們時常不知道自己的心靈就需要什麼,不知道那個空蕩蕩的園子需要拿什麼來填充。有時候我們自詡清高,不肯與俗世同流,怕那些我們所謂的汙濁毀掉我們心靈的純潔。事實上,清與濁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有的隻是我們人為的,對客觀事物的並不客觀的看法和判斷。
如果一個女人穿著豔麗,畫著濃厚明豔的妝,我們就會用鄙夷的眼光看她,主觀地認為她不過是個淺薄的風流女子;這樣的女子如果被哪個男人喜歡了,我們就會認為這個男子和她一樣淺薄或是純粹色狼一隻。殊不知每個人都有自身的優點,有一些被表麵現象所蒙蔽,並非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真切。這個外表看來妖豔的女子,也許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她也許和我們一樣,看到行乞者會伸出援助之手,看到苦難者會灑一掬同情之淚;而這個男子恰恰是有一雙慧眼,唯有他看到了這個女子善良的一麵。
有時候我們為自己構築一個虛無的所謂的心靈的家,讓靈魂可以在茫然失措時有一個歸宿,這對於這個世界或許毫無意義,但是對於我們自身卻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它使我們不至於被世俗的壓力逼至崩潰,使我們在喧囂的人紅塵裏為自己找到一處清幽的棲息地。
6月20日
這個早晨睡不著,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三年前。其實早已經忘記了那天是幾號,但是有一種感覺似乎就是今天,翻看日記,果然是6月20號。再有兩天就是夏至了,想你那邊一定又是酷暑難挨吧,我這裏卻因著連續的雨,早晚變得很涼爽,多麼希望你能夠來避避暑氣嗬,可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被那看不見的繩索綁定了的,所以你還是得守著那樣的盛夏,在寧大的路旁牽著兒子漫步。
有時候走過之後,我根本不知道當時從哪裏來的勇氣,可以讓我拋開一切遠行,或許那是積攢了很久的力量,就像地震,在某一天、某一時刻,忽然就爆發了。安靜了三年之後,我又在一個無法入眠的夏夜開始計劃著一場遠行,我知道我又在積攢勇氣,但不知道哪一天爆發。或許骨子裏我是一個相當自我的人,隻是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得比較隨和,大多數時候都會以別人的意誌為轉移,因為不喜歡爭執,不喜歡那樣激烈的場麵,直到有一天忽然露出本來麵目,那樣固執地堅持己見,根本不給別人留下爭執的空間。
又要到你的生日了,但是我總是忘記哪一天是你的生日,或許我在潛意識裏不希望你過生日,隻想著你一直是那個黑發飄揚的年輕女孩,不願意你一天天老去。我老了,沒有關係,因為早已勘破了歲月,知道一切美好的或是醜惡的都無法停留,但卻那麼固執地希望你年輕如舊,希望你總是美麗如我們分別的那個夏季,希望一切都停留在我們的相片裏。從那以後我們再沒有合影,不是刻意,隻是那樣的順其自然了。
沒有人能像你那樣與我接近,縱然是如影隨形,也無法抵達我的靈魂。這世間可能總會有一個人抵達我們的靈魂吧,我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相遇,但是我卻那麼幸運地闖進了你的空間,從此不再孤寂。2008-6-20上午7:13:19
2008。08。06
昨天下午,天很熱,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忽然就想女子了,發了信息給她,然後就淚水盈眶。有時候,我會感覺那麼孤單,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走進我靈魂的人。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無病呻吟,但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心,那一刻是那麼地渴望有人走進來
洋昨晚一點過了才睡,今早六點剛過又揉著眼睛上學去了,作業還沒有做完。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心疼孩子,還是該為我們的教育體製感到悲哀。年僅十四歲的孩子,每天平均睡五、六個小時,若是換了當年身體孱弱的我,怕早已倒下了。我們的孩子們,就這樣在題海與功課裏度過了他們最美好的十幾年!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對孩子的心疼,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自己的願望,這樣一想,覺得自己其實是個很不善於表達的女人,總是在那裏等待別人猜測我的心理,但是往往沒有人能夠猜得到。我幾乎沒有對洋說過媽媽愛你,但是想必洋是知道的,因為我每次威脅她要打她一頓時,她總是會得意洋洋地說:你打你打,一邊還把脖子伸得長長的,一副隨你怎麼辦的樣子。我有時候想,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把巴掌落到了她的臉上,她該如何震驚,如何受傷呢?
地震不斷,最近連著兩個6。1級,人們漸漸習慣了,包括我在內,幾乎都不再恐懼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人們居然能夠習慣地震,這在從前真是不可思議的,可見人的適應能力的確是很強,會不會那些長年處在戰爭中的人們,久而久之,也會習慣了戰爭呢?我不得而知。
奧運在即,我和女子一樣,內心沒有半點激動,因為早已過了那個為體育明星加油喝彩,為了我國爭得一枚金牌而歡欣鼓舞的時代了。不是不愛國,不是不喜歡體育,而是更關心眼前的平淡生活,更關心孩子、廚房以及柴米油鹽。其實我很羨慕那些一直能夠對生活保持很高熱情的人,他們關心國家大事,關心民生百姓,會為許多不公道的事而憤憤不平,會時時良心鼓舞,熱血沸騰。而我的心總是很平緩地跳動著,我的血也一樣溫吞吞,我隻是一個平常的無名的主婦,除過家務,偶爾也會關心關心我的朋友,惦記著他們是否安好;或者是看看小說,敲幾個字。不會像熱血青年那樣高呼愛國,當然也絕不會做出賣國求榮那種可恥的事,畢竟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是——熱愛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