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結束又會是開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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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雪的葬禮很隱秘,介於父母對自己女兒的悲痛和羞恥。他們選擇了躲避,選擇了遠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陸月,可介於陸月對妹妹的自責和悔恨,她把時間交給了死神。可不巧的是死神大人這時候正忙著照看普洱發生的地震,沒時間照顧她,她幸免將時間交給了醫生。
    2007年6月。
    陸月偷偷出院,她費力的回到家看見的是空空如也。沒有妹妹的棺槨,沒有妹妹的喪服,沒有妹妹最喜歡的洋娃娃,沒有……她猛然想起什麼,忙打車開往淚湖邊。這是一個天然湖泊,相傳這裏的湖水是女神眼淚滴落而成的,這個女神叫蘇摩婆,來自天竺的舞神,她在歸鄉的路上遇到了自己心愛的男子,但可惜這個男子並不愛她,女神傷心之至落淚成湖,自此不再踏上中土。
    這個故事簡明而幹淨,或者說根本就是胡編亂造的。可在陸雪心裏卻是深信不疑,她生前最愛的就是這片湖水,她曾說自己是蘇摩婆的轉世,是來這裏尋找那個王子!但可惜的是命運的輪回如同詛咒一般牢牢的困住了自己……
    陸月跑到湖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赤霞滾滾,紅雲萬裏,倒映在湖麵上倍顯蒼涼。萬鳥過境,人流匆忙。猛然間她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背影,他們一身黑衣站在湖邊靜靜地凝視著什麼。陸月趕忙跑了過去,卻見到了一個自己沒有想到的人。
    佟老師!她抱著陸雪的骨灰盒對陸月苦澀一笑。
    “來了?”宋娜娜淡淡開口,臉上還貼著傷膏。
    陸月沒有說話,一把搶過妹妹的骨灰盒,緊緊地抱在懷裏,細細摩挲。“該撒骨灰了……”楊晴走到她的眼前,勉強微笑。
    “什麼?撒骨灰?你們這群瘋子!真的瘋了麼?妹妹是我的!誰也不能碰!誰也不能……”她下意識的更加抱緊骨灰盒,死死不放。
    “你還能抱著她一輩子麼?”冰冷的聲音一箭穿心。她雙眼濕潤的看著秦鍾洪,突然心裏怒火驟燃,“你!都是你!!全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妹妹怎麼可能死!!你還我妹妹!還我妹妹!”她說著奮力撕扯著秦鍾洪的衣衫,接著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口裏還含糊著:“我咬死你!我要你下去陪我妹妹!”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陸月被這一巴掌打得坐在地上茫然若失。秦鍾洪冷冷的看著她,伸手從她懷裏拿起骨灰盒,從容的打開,輕輕念道:“傻丫頭,下輩子別再遇見像我和你姐這樣的人了,祝你找到真愛……”
    一縷白煙隨風而逝,輕盈的飄展在湖麵上。陸月渾身顫抖的失聲尖叫:“小雪!”接著低下了頭,喃喃念了句:“是姐姐害了你……”
    不錯,陸月其實不怪秦鍾洪,不怪自己的父母,不怪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她隻怪自己,自己的無能與沒用。
    陸月最終選擇了離開,跟隨父母離開了這個傷心國度,留洋去了英國。
    麵對班裏的突如其來的一切,佟老師悵然若失,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情,教書很難!因為又要做人,又要做戲。但老劉頭卻不這麼想,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究其原因,問題的根本就出在班主任身上,她不能洞悉每個同學的心理動態和現有情況,不能牢牢的將這群學生掌控自如,這才最終導致這場慘劇的釀成。可奈何學校領導,家長和楊業華都不願意把這件事情鬧大,所以對於佟老師的處置也隻是扣除三個月工資。當然對於老劉頭,他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佟老師略帶心思的靠在講桌上,思考著自己的教育方式。
    “老師,老師!”黃曉蕊壓低聲的叫著身前的老師。“楊晴讀完了,把這篇課文讀完了!”
    佟老師猛然回神,無心的問了句:“讀的是哪一課?”台下一片嘩然,“是《背影》!朱自清的《背影》!”黃曉蕊小聲提醒。
    佟老師搖搖頭,看著楊晴問:“你見過你爸爸的背影麼?說說看是個什麼感覺?”楊晴咽了口唾沫,堅強的說出一個字:“怕!”
    佟老師嗤了一聲,笑了笑:“我也是!”楊晴有些驚奇,“你見過我爸爸?”
    “見過,正麵還好,背麵卻讓人看的發毛!”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隨意的翻著課本。又補上一句,“尤其看見他簽支票的樣子。”
    全班的心都提了起來,佟老師這股邪火明顯是衝著楊晴來的。
    “叮鈴鈴……”救命的鈴聲響起。佟老師淡淡一笑,“下課了!大家休息吧!”說著扶扶眼鏡,拿著課本“蹣跚”離去。好像是腳扭了。
    楊行空大班長看見佟老師離去的背影顯然忘了叫起立,佟老師最近一直都不在狀態,或許是陸雪的事情對她刺激太大了……
    “弟弟你怎麼了?”看著楊晴的遲遲不肯落座,楊行空拉了拉他的手!
    “沒!”楊晴坐了下來,他很明顯有心事。大楊輕輕的揉了揉他蓬鬆的頭發,笑著說:“別多想!今兒夏至,晚上我們一起下館子搓一頓!我請客!”
    對於這個理由黃曉蕊表示不能接受,她嘟著嘴,“夏至!?你這理由也太假了吧!哼!”她說著嘴裏憤憤念了句:“不就是想請人吃飯麼!至於麼!”
    “吃飯好呀!”劉圓圓同學嗬嗬一笑,對於吃飯她還是很感興趣的,“是吃煎餅果子麼?”
    楊行空撇撇嘴,甚是無奈的說,“胖妞兒,和你沒關係!隻有我和我弟弟兩個人!”
    “哢嚓!”什麼東西被掰的作響,好似是拳頭?安小雨同學眼露凶光的看著他,微笑問:“隻有兩個?”
    傳統的威脅模式。“算上你……”楊行空不假思索,看來傳統的東西很實用。
    “啊!?討厭啦!”黃曉蕊突然放聲嬌嗔,“都不請人家了啦!嗯~!?人家不願意了啦!!!嗯嗯嗯~~~~~~~”對於她千回百轉的尾音,驚奇詭異的組句,全班同學表示不能接受。楊行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算上你!”
    他又看向身旁的宋娜娜,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當機了,然而存檔依舊在楊行空碰觸楊晴手的一瞬間。“弟弟沒事!哥疼你!”“哥……”
    明明是兩句完全不一樣的話,在她腦內已經麵目全非了!
    “我不去!”楊晴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冷漠。“哥,你和睡睡他們去吧!我不想去……”他說著眼睛不自然的劃過大楊同學。
    楊行空自從上次楊晴被綁之後,對楊晴的自責就與日俱增。二人的關係自然也一日千裏,楊行空雖是大大咧咧,但楊晴卻也乖巧聽話,用宋娜娜的話說就是:“楊晴同學已經完全拋棄自我,開始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傻×隨傻×的幸福生活!”
    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出現。今天的楊晴明顯有點不對勁兒。
    “楊晴!你別沒勁兒啊!什麼事情至於你這樣麼!大家可都開心著呢!你掃的什麼興啊!”大班長發話了!黃曉蕊自然隨聲附和,“就是!老板的兒子了不起啊!哼!”說著又獻媚道:“行空!他瞧不起咱們窮人去的地方,咱們就自己去!”
    “閉嘴!”楊行空突然暴怒,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黃曉蕊被他的突然變臉嚇了一大跳,可楊晴卻依舊滿懷心事的看著他,“我不去,你和曉蕊去吧!”
    “你小子!”他說著一把拽起楊晴衣領。“楊行空!跟我出來!”安小雨突然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好似老佛爺叫小李子,“忘記你說的話了麼!?”楊行空“切”了一聲,一把將楊晴扔到座位上,大步走了出去。
    “你說你答應過我什麼?”安小雨正色的看著他。
    “那種P話你還真當真啊!我就隨便那麼一說!”安小雨冷笑一聲轉身走了,空空留四個字:“心口不一”。
    那天楊晴被人抓住,楊行空親眼見到有人用麻袋把他套到車裏。那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可他不想管也不在意,雖然自己追著那輛小轎車足足跑了一公裏。還是那天他看見楊晴的一瞬間腿都軟了,雖然他覺得這個人很矯情很沒出息,可卻足足抱著他哭了一個鍾頭。
    也是那一次以後,他不屑的叫了楊晴弟弟,雖然他覺得這人很弱小很沒用,但是自此上學放學都跟著他,不肯讓他逃離自己的視線。也是那一天他答應了安小雨一句話,雖然他覺得這個蘿莉很沒有可信度很傻×,可是他依舊答應“不要讓楊晴受傷害!”。可今天他忽然明白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又是何其的難!
    “你他媽到底怎麼了?跟個娘們一樣一句話不說!你這算怎麼回事!”放學,教室裏獨留下楊晴和楊行空。當然還有安小雨,對於大楊班長的暴力,她內心深處表示很讚成!
    楊晴咬緊牙關作出一副誓死不肯吐露一個字的抵抗表情。楊晴到底是怎麼了?這樣的表情讓楊行空感覺到害怕,楊晴閉著眼睛站了起來,眼神似有似無的劃過楊大班長的臉,“睡睡,我們回家吧!”安小雨歎了口氣,無奈的拍拍楊大班長的肩,以示安慰。
    教室裏獨留楊行空一個人,楊行空孤零零的站在教室裏,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深深的體會到了一個成語“患得患失”!
    “怎麼?放學這麼久了班長還不回家啊?”教室裏走進一個人,他拿出盒中華,老練的點著,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個煙圈。
    “秦鍾洪!?你!你抽煙!?”班長對於班草的浪蕩顯然一無所知。“偶爾抽抽,尤其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說著向楊行空遞了一根,“你也來一根?”
    楊行空恐懼的搖搖頭。班草淡淡一笑,他果然還沒有長開。
    “你也看出來了吧!楊晴有事瞞著我們!”班草突然不緊不慢的開口,楊行空卻突然有覺得些別扭。極不在意的“嗯”了一聲,以作回應。
    “可你要是這麼個問法,恐怕也是白問吧!!”
    楊行空不屑的看了眼他,“這他媽算什麼!他是老子的,老子愛怎麼問怎麼問!你管得著麼!”他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好似在跟某人示威!
    “哈哈哈哈…。。”班草忍不住狂笑,楊行空被他笑得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問:“你他媽笑個P!”
    班草止住了笑,“嗬,沒什麼,楊晴可是搶手貨!你要是對他不好,可別怪我不顧及同窗之情,下手搶人!”
    “你!你!!”楊大班長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一把甩開班草,“你個變態!居然喜歡男人!”秦鍾洪突然捏住他的下巴,“愛情與性別無關!”
    楊行空看著他英俊帥氣的臉驟然間變得通紅!秦鍾洪漸漸貼近楊行空的唇,溫柔的劃過他的臉頰,輕輕在他耳旁說了句:“開玩笑的!”說著大笑而去。
    楊行空對於班草異常舉動顯然不能釋懷,他跑到廁所洗了把臉,深深的出了口氣。心裏自問:“我這是怎麼了?”
    迎著夕陽楊行空走出了校門,此時的晚霞紅的有些憂鬱,好似陸雪葬禮的那天。“楊行空,這麼晚還不回家?”楊行空的心猛然間提到喉嚨!
    “佟……佟老師!你好!我正要回!”佟老師淡淡一笑看著晚霞,“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這幾天應該是晴空萬裏吧!”
    楊行空對於自己的文學功底毫無自信他尷尬一笑忙轉移話題,“老師您這是去哪啊?”
    佟老師看了眼他,“去醫院。”
    “老師您病了?”佟老師搖搖頭。“看我男朋友……”對於佟老師的毫不避諱,楊大班長覺得有點奇怪,但又不敢刨根問底,於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讓自己也覺得後悔的話。“老師我們正好順路一起走吧!”
    二人漠然走了良久,楊大班長顯得極為不適應,再萬般無奈之中他又爆出了第二句讓自己懺悔終身的話,“老師您覺得愛情是什麼?”
    佟老師瞪大眼睛看了看她,迷茫的一笑,“愛情啊!所謂愛情不過是飲鴆止渴,生死度外吧!”
    楊大班長瞪著一雙大眼,他顯然沒有聽懂什麼是“飲針止渴”,佟老師卻繼續幽幽道:“其實有的時候愛情也很是奇怪,一件事情明明與他毫無關係,你卻拐幾個彎想到!”在楊行空完全聽不懂的狀態下,他並沒有睿智的選擇全身而退,而是本能的選擇了竭盡全力去接,“老師那你說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
    “最大的幸福?”佟老師淡淡的念著這個與冷漠的字眼,深吸一口氣,看著天邊紅彤彤的雲朵。“很簡單!你發現自己愛的人也正好愛著自己!”
    這句話楊行空聽懂了,他的心裏好似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咧嘴笑了。
    “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啊!”岔路口,佟老師向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嗯!老師再見!”
    “再見”
    楊行空不知為何欣喜萬分,他默默念著方才佟老師說得句:“你發現自己愛的人也正好愛著自己!”一蹦一跳的好似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心裏的不快一掃而去!
    然而他完全忽略佟老師前麵的一句:“愛情啊!所謂愛情不過是飲鴆止渴,生死度外吧!”雖然他沒有明白,但是他前麵不遠處站的女人卻好似有點明白這句話的真諦了,這個女人狠狠的扇了眼前男人一巴掌,留著淚飛速跑開,而那個男人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極為不舍的深深,好似想要看穿一般,又好似是在看最後一眼。
    “娜娜!”楊行空高叫一聲,可宋娜娜頭也不回的跑開了。她不敢停,她怕自己一旦停了下就再也動彈不了了,她慶幸自己還能跑,還能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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