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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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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世界,沒有日夜,沒有陰晴,沒有安靜與吵鬧,有的,也盡是他。
    3月1日,一個月的開頭,也是一段婚姻的起點。
    新娘披著白色頭紗,甜蜜而幸福的笑容掛在她姣好的臉上。
    這一天,沒有人,會比她更美。
    隻是,這一天,也沒有,會比我更絕望。
    從算不上天堂的平地墮落於地獄的感覺,原來落差可以如此之大,方法可以如此之簡單。
    就好像,僅僅失去了他,卻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
    失色的天空,倒塌的建築,崩裂的地麵,無論動用再多的財力無力,又該從何修補起?
    在眾多的親友麵前,在上帝麵前,宣告著他們的愛情花開結果,宣告著我的愛情枯萎死去。
    “我願意。”多簡單的三個字,多明了簡潔的語句,卻在我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複述著。。。
    我知道,就從愛上他的時候,就該忘記他,可我做不到,我在放縱著自己的心意,而導致了今天的局麵,深陷於漩渦之中,不能自救,也無人願意伸出援手。
    現在的我,是否該閉上雙眼,等待著回到上帝的身旁呢。
    但,我真的可以回到上帝的身旁麼?而我更多的覺得,自己已經墮入地獄,永不超生。
    “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林伶。”他向我伸出右手。
    我凝視著那隻手,那隻安撫著我長大的手。
    盡管因歲月的磨損而變得粗糙,但卻依舊溫暖,依舊舒適,依舊值得我懷念。
    我也緩緩的伸出我的右手放著他的手心上。
    我可以當作這是我的婚禮嗎?我可以當作這是他親友和上帝麵前準備為我帶上那隻捆綁終生的神聖戒指麼?然而,那個戒指卻因為天使的粗心大意而錯落於某個不知的黑暗角落。
    任我怎麼找尋,卻沒有絲毫頭緒。。。
    “不客氣。”相處24年的人,竟然可以這麼容易的變得冷淡而陌生。
    對於我的態度,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了笑,仿佛是故意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你今天不舒服?”他抬起空餘的左手,慢慢的覆上我的額頭。
    然而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間,一道尖銳的光芒刺傷了我的眼睛,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灼熱,仿佛在抬頭直視太陽。
    無名指的那一圈光環,我多麼想出手去觸摸,卻有害怕被它而灼傷。
    “額頭有點涼呢,不舒服的話,你先回家歇著吧。”依然溫柔的聲線,鮮明深刻的應在我的腦海中,刺激著我,魅惑著我。
    我不說話。
    也無話可說,但我覺得,離開,也許是個比較好的選擇。
    自認我無法偉大到看著愛人與其他人在我麵前情熱纏綿。
    我輕輕抽回放在他手心的右手,勉強的微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離開這仿佛是進行著屠殺的刑場一般的婚禮現場。
    然而,在這場婚禮中確實有那麼一個人死去了,那就是,林伶,在他24歲的3月1日。
    從婚禮現場離開後,我並沒有回家。
    我無法麵對那個我最愛卻又最恨的人和那個無辜而幸福的女人。
    遊蕩在這個城市的街頭,從白晝到黑夜,從喧鬧到靜謐。
    小時候,我曾經認為,林俐是我的哥哥,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因為,我可以每天都見到他,觸碰他。
    比任何人都要與他親密,比任何人都要讓他關注,比任何人都要得到多他的愛。
    林伶,這個名字,他說和他的名字,意義完全一樣,聰明伶俐。
    因此,之他說這句話起,我多麼深愛,珍惜著我的名字。
    因為,至少,我用有著與他相同的東西。
    然而,他卻不懂得我的心意,對他24年的愛慕,他竟無任何感覺。
    也許,對於他來說,我僅僅是他的弟弟,他的親人。
    而走在錯路的人,隻有我,看錯了指示牌,誤入了相反方向的單行道,然而卻無人提醒,無人察覺,就連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對的。直至見到了與我走著相反方向的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因此,遇著了錯誤的人,付出了錯誤的情感。
    酒吧的霓虹燈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伴和這零碎的萬家燈火和兩旁昏暗的路燈,照亮了這個原應漆黑一片的晚上。
    但,我的世界,失去了顏色的天空,似乎透明,似乎灰。
    究竟誰才能重新為我塗抹上久違的蔚藍色?也許,不會再有。
    我推開酒吧的大門,走了進去。
    比起黑夜,屋內似乎顯得更加昏暗。
    五顏六色的燈光卻照不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混濁的空氣顯然包含著不同人的氣息與煙草味。
    吧台的服務生邊為一個年輕的女人調配這酒邊向其搭話,而女人則滿臉默然的抽著她指間那支細長的薄荷女煙。
    雖與她隔著一段距離,但卻似乎聞到了從她薄唇中輕呼出的薄荷香氣。
    我選了一個比較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痛哭一場。
    這該多無謂,多可憐。
    刺耳恬噪的音樂,充斥著我的外耳道,刺激著我的鼓膜。
    刺疼著我的耳朵,全身的肌膚甚至頭皮也逐漸的麻痹起來。
    也許是適應了,也許是融入了這個複雜的空間裏,我開始失去了感覺,連大腦也開始變得空白。
    我享受著這種感覺。
    不是痛哭,也不算幸福,隻是短暫的止痛,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永久的。
    “怎麼,不喝酒也不抽煙?”一把陌生的男聲從頭頂上方傳來,並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我轉過臉看了看他的臉。
    然而,他的臉恰好背著光,我看不清楚,但他是個比我高很多的男人。
    “心情不好?還是沒有錢?”他又開口問道。
    “都有。”我淡淡的應了一句。
    他冷笑了一深,便再開口問道:“多少錢一晚。”
    我再次轉過臉,望著他的臉,盡管看不清楚。
    “買性?”我直接的問道。
    雖然對於酒吧的這種傳聞,無論是在新聞還是在朋友口中,甚至他偶爾也會提到,但我從不知道,原來需要,竟可以這麼直接這麼簡單。
    “那麼愛呢?”
    “你給我愛?”
    “我向你買愛。”
    “沒有得賣,我的愛,今天剛死了。。。”
    “不能讓它複燃麼?”
    “做不到。”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起身,走開了。
    我順著燈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充滿著陰暗的色彩,但他寬實的背卻讓人不禁感到可靠。
    “第一次見麵,也該是最後一次了。”
    我也起身站起,離開了酒吧,順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現在的他們,應該趁著這個能將一切掩埋遮蓋的無星的夜盡情的纏綿、索取著吧。
    她應他的愛撫而吐露出甜膩的呼吸聲,而他也應在她的身體伸出釋放出積累已久了愛與情欲,更進一步的展露著自己對對方的愛與渴望。
    然而,當我回到家,按下電燈開關的那一刻,原來我錯了。
    隻見他躺在沙發上,頭偏向一側,睡著了。
    我走向他,慢慢蹲下,手指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臉,細細的撫摸著。
    如從前一樣純真而深沉的睡臉,曾以為這張睡臉,永遠隻有自己才能看得見,然而,今日他已成為了別人的丈夫,已經不僅僅屬於自己了。
    盡管如此,我仍是想靜看著他,仿佛是在欣賞著一件巧奪天工藝術品,就算,他已經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也許,愛也如夢,醒來後,便發現自己一無所有,唯一證明愛過的,就隻剩下那依舊隱隱作痛的心髒。
    “怎麼在這裏睡著了,新婚之夜你扔嫂子自己在房間阿。”我輕推了下他的肩。
    嫂子,我多麼不情願提起的兩個字,然而卻不得不去麵對,那個可憐而幸福的女人,我不該去恨她,我明白,隻是,我無法原諒,她就這麼簡單的,奪去了我愛戀了24年的男人。
    他似乎醒了,緩緩的睜開雙眼,而我的夢,也醒了。
    “我在等你阿,我讓她先睡了。”他從沙發上坐起,並用雙手揉了揉仍未忪醒的雙眼。
    等我,在他說出那兩個字時,我心中建立起的城牆一霎那倒塌了,我的心,該如何重建?為何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占領了它,並且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滅了它。
    “我去洗澡了,你以後別等我了。”我轉身,不想再看著他的臉,我不忍心在他麵前讓情緒崩潰,最後,我也不忍心讓自己變得可憐,讓他感到罪過。
    “可是你這麼晚不回來,又沒打電話回家,我會擔心的。”他從沙發上站起。
    我多麼想捂住耳朵,不想去聽他那些關切的話,如刀子一般的切割著我的心。
    “夠了,我已經長大了,你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對待我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然而我真正想說的,隻是那句,你這樣,我會更加無法擺脫對你的愛。
    “小伶,你今天怎麼了?”對於我的反應,他似乎感到有點詫異。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直徑往浴室走去了。
    他的關心、疼愛,在一點一點的撕割著我,刺痛著我,讓我回憶起今天的殘忍畫麵。
    他輕拉起她的手,為她帶上那顆閃爍著足以刺傷我眼睛的銀色戒指,並用比往常幸福百倍的語調說著“我願意”三個字。
    三個字,絕我24年以來的愛。
    卑微而脆弱的愛情,破碎後灑落的碎片,竟能將我紮得千瘡百孔,而在破碎的同時,那響聲雖說不上震耳欲聾,卻也足夠讓我大腦一邊殘忍的空白。
    明天,他總喜歡跟我說什麼,一切,什麼的,明天都會好起來,傷痛隨今天而成為過去,明天將是新生。
    但我並不對自己的治愈能力有這樣大的信心,我仍未,至少,我要花足24年去遺忘。
    當我從浴室出來後,他也已經消失在了大廳,這樣,就對了。
    絕情,他不絕情,就是因為他的溫柔,才會是我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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