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烈把廢置倉庫厚重的門拉開時，撲麵而來的灰塵叫人狠狠咳嗽起來。他伸手，揮了揮，塵埃散去一些。
    林洛站在他身後，一手拽著他的衣服，另一手拿著一個不知裝著什麼的盒子，微微探出半個身子，睜著那雙大眼睛往裏看了好一陣。
    然後他就走進去。赤著的雙‖腳踩在積起了塵土的地麵上，深一腳淺一腳，印出他腳掌，好看的形狀。
    他似乎快樂起來。回過身對著言子烈傻傻地笑。笑著又咳嗽，大概是把灰塵吸了進去，於是他就皺眉：“咳咳，好髒……咳咳……”
    言子烈看著他那樣子的神情，連同著心底最深處那一塊，都是溫柔的。
    他走過去，把他額前的劉海撩起來，而後俯身，輕輕吻了吻。
    溫良的嘴唇貼在他玉一樣光滑的皮膚上，那種要把所有都化掉的碰觸。
    林洛仰頭望著他，問：“子烈，我們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言子烈回答他：“很久了。”
    “有多久？”
    “兩年零七個月，如果你還要天數，我也可以告訴你，是十一天。”言子烈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那樣沉靜，就好像記著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必備的常識，不需要另外費心。
    “兩年七個月十一天……”林洛喃喃，“那真的好久了……”又抬眸直直看著言子烈，眼神有點懊惱，他問，“為什麼我總是不記得，子烈？”
    他是真的認真在問這個問題。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言子烈對著他笑：“沒關係。”他說，“這些都沒關係。我來記就可以了。”
    林洛重又開心起來，彎起秀氣的眉眼，露出那種清澈的微笑，他一直捧著盒子，所以隻能伸出一隻手，踮起腳抱了言子烈一下，快樂地說：“好。”
    言子烈摸了摸他的眼角。
    林洛跑到窗邊去，朝著外麵張望。窗戶上也都是汙漬，所以看不真切。他撇了撇嘴，露出失望的表情。
    又回過頭，去看言子烈，說：“前廳一定很熱鬧了。”
    言子烈點了點頭，應他：“嗯。”
    林洛怔怔站了兩秒，突然直視著言子烈的眼睛，眼底的光在這一刻清亮得叫人暈眩。他摹地笑起來，對著他說：“子烈，你要訂婚了。”
    淡淡陳述著一個既定的事實。
    言子烈依然點頭，很淡地應了一聲：“嗯。”
    林洛低下頭去，抱著盒子站著，一個人在窗邊，隻穿著那件純白色的襯衫，光著腳，看上去搖搖欲墜。
    言子烈朝他走過去，在他仰頭的一瞬間，把他抱起來，放到旁邊的廢棄桌子上。然後貼著他的額頭，彼此凝望。
    林洛像娃娃一樣笑起來，突然一把撕開手裏那個紙盒的蓋子，那個造型不算純正，卻在正麵寫著“訂婚快樂”的蛋糕一下子躍入眼簾。他的手無法控製地一抖，蛋糕掉了出來，散得一塌糊塗。粘膩的奶油沾了他和他滿身。
    “洛兒。”言子烈有些無可奈何。
    林洛還是像惡作劇得逞的壞孩子一樣大笑。盡管他自己知道，他其實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不喜歡說出來。他伸手抓起一大把奶油，往言子烈臉上抹去。
    他一邊在他臉上塗著，一邊咯咯笑著。
    言子烈任林洛鬧著，像是從小到大的習慣。總是顧不上自己，隻伸手替他去擦衣服上的奶油。
    林洛就笑得更深。眼睛眯成細細的線，這樣就看不見裏麵的絕望。
    言子烈的手指從他的臉上撫過，突然就停下來。
    他深深地望著他。連呼吸也交‖融在一起，空氣裏都是那個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強烈得無處可散，無處可逃。
    “洛兒。”
    “嗯？子烈。”
    “洛兒。”
    他又叫了一聲。然後他雙手捧住林洛的臉，用力地吻下去。
    林洛似乎一點也不吃驚，隻是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任他溫潤的舌伸進自己口裏。
    無法停止躁動的深吻。像是渴求彼此已久，終於相擁在一起。
    言子烈抱緊他，火‖熱的唇沿著他的雙唇往下，輕輕一口，就含住了他尖細的下巴。林洛仰起頭，清晰地感覺到言子烈親吻著他的頸項，他的鎖骨，直到他扯開他的襯衣，埋入他的胸口。
    迷‖亂地回應。
    就想要那樣，如果能完整地屬於他。
    襯衫下擺輕鬆地就被撩了起來，長指探入，手掌沿著緊窄的腰線而上，撫過一寸又一寸細滑的肌‖膚。
    言子烈含著他的嘴唇，怎樣都不夠的親吻。
    他抵著他的額頭，深情凝望。
    “洛兒，你本來就是我的。為什麼別人都要來搶？為什麼？”
    林洛搖頭，卻未名含義。模糊中，像是有一種幼獸的嗚咽：“……你要變成別人的了……”很輕很輕。
    言子烈的手臂漸漸收得更緊。如果擁抱就可以不被分離。
    林洛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抱著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環緊，雙‖腿也不由自主地纏上了他的腰。
    “洛兒。洛兒。我的洛兒。”
    一切都那麼理所應當，不需要任何別的原因。
    他就這樣，能夠擁有他。
    他的手指溫潤而潮濕，沾著奶油粘而緊，沿著林洛的脊椎一路往下探去，直到陷入那深深的溝壑之中。
    他纏繞在他腰間的雙‖腿些微收緊。
    手指小心而溫柔地探入，一根兩根，直至三根。
    林洛咬著唇，發出模糊而朦朧的呻‖吟，像是呢喃，也像是不知所措。
    低下頭，輕輕搖了搖。言子烈俯下身，探過去，吻住他濕潤的雙唇，在他像是習慣般的回應中，用力一個挺身，把自己埋入了他的身體。
    林洛的輕呼淹沒在喉間，莫啟嚴站在門口的時候，他隻是把手指插入言子烈的發間，嘴間彌漫的，嵌入身體的，都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
    林洛看見莫啟嚴像冰一樣冷峻的麵容。他沉默無聲地站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隻是直直地盯著林洛。
    隔著情‖欲的空氣，互相對視。
    言子烈吻著林洛的頸項，在他喉結處輕輕咬齧了一下，而後重重往他身體裏一挺。
    林洛發出輕微的嗚咽聲，雙手改而緊緊抱住言子烈的脖子，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臉頰貼著他的，眼睛迎著莫啟嚴逼視的目光，一眨不眨。
    “子烈……”他叫他。
    “洛兒。”他的唇貼著他的耳朵回應。
    林洛望著毫無動靜的莫啟嚴，神情幹淨而決絕。
    那種決絕不含任何雜質，讓人咬牙切齒的直白。
    然後莫啟嚴聽到林洛被頂‖進身體深處時引起微微顫栗的聲音，是他一如既往單純而脆生生的音質，他問那個人：
    “子烈，我是你的了嗎？”
    “你一直都是我的，洛兒。”
    “以後都不會分開嗎？”
    “不會。”
    “你保證？”
    “嗯，我保證，洛兒。”
    “所以……子烈。”
    “所以，洛兒，這輩子，你都不能離開我。”
    “一輩子……”
    他們激‖烈地親吻，用像是要把對方靈魂也吸出來的力道，交‖纏在彼此的唇齒之間。
    莫啟嚴往後退了兩步。
    林洛沒有再看他。
    他一步一步退出去，隻有眼睛，一直盯著林洛。
    可是那個人，他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