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暮色
    原來自己都隻想著自己的事，錦瑟無地自容。
    這就叫自私……
    細想過去的種種，多感受一分旁人的關愛，便更加自我厭惡一分。
    錦瑟牛角尖鑽地深入，想把自己從世界剝離那樣。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狀況，華年用小手捧著錦瑟的臉頰。
    「少爺不要感到自責，對華年來說，您是耀眼的存在。」
    「能在少爺身邊，華年很幸福。」大大的微笑讓錦瑟愣了。
    一股更哀傷的氣息從心底蔓延。
    隻能用力抱緊眼前的孩子。
    回應他的是，小小、小小的淚滴。
    『到最後一刻還是這麼溫柔。』
    臉頰沸騰似的燥熱，眼淚卻顯得冰、冷。
    是鳳華年先鬆開了手。
    安慰似的拍拍錦瑟的臉、輕輕撫摸淩亂的髮絲。
    帶著祝福笑意的眼，直直看著錦瑟，沒有任何保留。
    錦瑟看著華年。
    盯著同一個位置。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於彼岸。
    「慢慢來吧，既然你能了解他的心情。」絕響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總有一天，會知道其他人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麵對活著的每一個時刻。
    河岸下起了雨。
    在暮色之下，細細的雨打在皮膚上軟滴滴的。
    鳳錦瑟希望能讓這場雨洗掉「不好的自己」，雖然不是很確定到底「是哪裡」。
    但，隻要「用心感受」，慢慢就會明瞭吧……
    充滿了澎湃的感激。
    能夠把自己點醒。
    也希望，他、能、幸、福。
    這一世是溫暖的孩子，下輩子一定會幸福。
    送走華年的無端，後來看見錦瑟和絕響癱在岸邊淋雨。
    一把將絕響拉起身，兩手貼著錦瑟。
    絕響站好拍了拍下擺，錦瑟卻因為維持著跪姿，雙腳痠麻得無法動彈。
    「走吧，回屋裡去，該好好洗個熱水澡。」
    錦瑟想起「之前的熱浴」，殭著發麻的身體還來不及臉紅，身體就落了個空。
    被無端摟著腋下，從膝蓋橫抱起來，腳尖傳來一陣抽搐，血液在身體裡翻湧，要抽筋了的感覺。
    被身體的反應弄得窘迫。
    下意識想讓身體好過點的錦瑟，兩手一緊的攀上無端厚實的肩膀。
    同時感覺下身的雙手收緊，觸感和記憶裡一樣溫熱。
    那溫度似乎也安撫了雙腿，血液終於平靜，願意像以往那樣緩緩流動。
    「這次抱起來的感覺好多了。」無端勾著唇調侃，順勢用鼻尖輕刮了自己的臉。
    那弧線，麻癢的感覺刺激的想要再來一次。
    無端瞧著懷裡將心思表露無疑的傢夥。
    嘴唇的角度更是上揚。
    看得錦瑟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覺的抿起雙唇，意圖鎮定。
    上次的錦瑟抱起來像座雕像，雖然身體的勞力對無端來說隻是小意思，但精神上的感覺可不怎麼好受，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卻弄得像殭屍死魚一樣的，讓人想嘆氣。
    絕響看向陷入隻有彼此的兩人，有些不滿的挑眉。
    「有了異性沒人性。」這話脫口而出。
    「我們是同性，你知道的。」絕響一時氣憤忘了修飾言語上的瑕疵，無端反將它挑起用來反擊。
    「我和他才是『同姓』，你們是『異姓』！」這話也沒錯。
    無端笑笑，不打算回應，隻想將懷裡的人帶去沐浴，好好的歇息。
    錦瑟應該非常累了。
    不過還有一事要解決。
    「我這兒沒多的房，你要睡板凳還是回鳳府？」
    絕響被問住了，就算想打擾無端的好事，但要睡板凳實在太委屈自己。
    回鳳府嗎？那就無法打「狗」趁早，失去了先機。
    無端沒有去看他的表情，用想的就知道會很精采。
    錦瑟的臉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正恰對向自家的管事。
    單薄的身子微微抖動，笑意傳向自己。
    天色，早暗了。
    而晚風，有些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