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響本來就不打算拒絕。
    隻是讓兩人見麵的時機未到。
    看著這孩子的小身影，有點遺憾。
    死亡不是終點，卻再也不會有同樣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了。
    絕響起身，順勢穩住腰腹上的華年。
    「要是你今天乖乖的，我就帶你去。」手覆在小腦袋上。
    「我會很乖的。」華年笑的燦爛。
    眼神卻在哭……
    想安慰他，但是不可以。
    因為他的表情在說『不用介意』。
    「今天……去和大家『道別』吧。」能做的隻有同他走過這一段。
    白天，兩人從鳳府開始倒數還沒見到的人。
    黃昏，兩人走在以前一起走過的街道。
    最後，停在渡口……
    小華年坐在碼頭上，隻有引渡人不會讓靈魂落入川水。
    絕響亦無法……
    而且，錦瑟的情況也要考慮。
    如活死人般的樣子和接受亡者記憶的異能……
    有三個人在等他。
    搖頭、點頭，或是沒反應。
    無端捕捉到錦瑟的瞳孔向下降了一點。
    「想見他嗎？」感覺到他的內心有個地方搖動了，於是追問道。
    和無端在一起的日子很好，隻要等著、賴著就好了，可以不用想曉夢的事、其他人的事，其實錦瑟感到慶幸。能離開鳳府到這個全新的地方，放自己自由。
    他不是沒有反應，隻是對事物的感覺過於深刻。
    感覺細膩的像用比平常人慢十倍的速度去看世界。
    「太陽移動」的速度會很快，任何事情看起來都像慢動作，慢得足看出每個地方背後存有的訊息。
    思緒受到常人十倍多的刺激，神經卻無力將之反應在表情上。太過專注於內心的煎、熬，結果是外部的放空。
    那孩子死了。
    在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十五歲。
    錦瑟感到悲哀。
    他知道死亡不是終點，但不會有同樣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
    生命消逝是件傷心的事。
    不是傷心死者的事，而是知道有生命消逝這件事。
    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中，佔有無數片段的生命。
    「你想見他嗎？」無端再問……
    回應是兩行眼淚。
    答案不清楚但無端明白。
    他示意絕響陪著錦瑟，便走向河畔。
    回去、回來像一瞬間的事。
    當華年站在錦瑟麵前，絕響甚至懷疑一開始就沒有人移動過。
    無端有些擔憂錦瑟，但華年的死還有錦瑟的淚都有其背後的意義和關聯。
    可以說是緣分牽引成的絲線冥冥之中拉著命運。
    既然有了徵兆就順著做，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管好或壞，至少有「機會」轉變。
    就像現在錦瑟的身體在顫抖，一定是感受到了小傢夥的記憶和執念。
    他激動的將臉貼在自己的小廝身上，淚、流、不、止。
    或許有人會說－他對任何事都表現得漠不關心、毫無反應。沒和誰親近過的他與小廝相處也不過是冷淡兩個字。為什麼能激起這樣的反應？
    或許「錦瑟」的漠然是天生對任何事情抱持著見怪不怪。
    或許「錦瑟」的不善交際是單純照著所有表徵形式的結果，根本不會想到其他。
    但華年的記憶和感覺湧進了錦瑟的身、心。
    你不是某人所以不會知道某人的想法和感受。
    但你「經歷」了「某人」至少在經歷的當下貼近的沒有距離。
    錦瑟感覺到自己在這孩子心中有很強的存在感。
    他隻是純粹想要照顧好自己。
    錦瑟才了解自己的生活習性在一般而言是不正常的。
    自己從出生到剛剛為止都沒有認知過其他人的生活是怎樣。
    他隻是把自己當家人看待。
    錦瑟才知道原來錦瑟照顧自己的方式都是基於對自己了解和考量。
    自己才知道原來和一個人相處從零到有是如此的不容易，過去的自己給他的回應少的可憐，全部都是他靠著耐心和仔細的觀察揣測、試驗出來的。
    原來自己對人與人之間的事情遲鈍的可以。
    因為……自己總是接受的那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