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腳步踏的草葉嘶嘶作響。
    鳳錦瑟覺得有點不自在。
    明明是走在自家府外的樹林，但眼前的景色和過去的每一天都不一樣。
    綠是特別的青翠，樹枝散的蓬勃有力，感覺過去的眼睛被蒙上一層紗而不自覺，那矇矓一直到現在才被揭去，五官與身外的連結強而敏銳，有種恍然大悟的真實。
    所以，身後孟無端的腳步也格外清晰。
    心跳被牽著走了……
    鳳錦瑟試著讓自己的步伐和孟無端一致，但結果卻越發混亂，不隻是同手同腳，呼吸也跟著急促，心跳則不再是自己的，一下重擊胸口要逃出來那樣、一下又無聲無息像節奏漏拍這樣。
    還好鳳府離晴川不遠，再走下去就會精疲力竭了。
    迎在門口的是自己的貼身小嘶，華年自從被夫人帶回鳳府之後，就跟在錦瑟身邊，在少爺身邊很輕鬆，從不會被約束，隻要將生活起居伺候好其他都不需要考慮。
    作為小嘶有這樣的主子非常幸運，華年並不是特別良善的孩子，卻也是有原則有腦子的孩子，因此特別留意錦瑟少爺的一舉一動，少爺不常開口，隻能更細心的觀察。
    鳳錦瑟就是這麼被寵壞的。有了華年這樣的好侍者，會在自己還沒感覺「有需要」之前就備妥一切，就算在醫館工作，他也能成為替自己執行的人。要鳳錦瑟和其他人解釋自己的想法還不如讓華年去處理，那樣省事的多，也能減少很多誤會。
    簡單來說，鳳錦瑟是個活在自己世界的社會化不良者。
    所以當鳳錦瑟全身溼透的出現在樹林邊，鳳華年的危險神經立刻繃緊。
    他知道少爺會去晴川發呆，但從來沒落水過，現下的雨水還不至於讓人溼的透底。
    在鳳華年開口之前，一個聲音突然介入了。
    「喲，咱家少爺不發呆改去遊水了。」管家絕響坐在府牆上晃著腳丫子。
    「我不是去遊泳。」鳳錦瑟直覺反駁。
    「少爺先入府更衣吧。」鳳華年失了開口的先機，隻好先處理狼狽的主子。
    「你不順便請那位帶少爺回家的公子入府嗎？」鳳絕響雙腳落地。
    「少爺知道回家的路，有管家您在，如此貴客不應由小的接待。」意思是，那人是跟著鳳錦瑟回來的，來意不明而且華年也不想裡會。
    「他救了我。」鳳錦瑟抬著正踏入門檻的右腳回頭說道，意思是要讓他入府接受款待。
    「那該賞你支糖葫蘆。」鳳絕響從衣襟內掏出了油紙，遞了串紅亮亮的丸子。「小華年要好好接待公子，他可是鳳府的恩人。」一點都不認為自己該做些什麼，連門也不走地從府牆一翻，不知上哪去了。
    「公子請隨年華入內，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敝府少爺遇了什麼情況勞您相助？」鳳華年客套後直接切入主題，他隻想知道少爺出了什麼事。
    「晴川引渡人，孟無端，你家少爺跳入川水自殺，我不小心就撈起了他。」孟無端刻意無視鳳錦瑟的原意，鳳華年這矮不隆冬的小嘶講話很尖銳，刁難一下並不為過。
    「就說了我不是要自殺，我隻是在石頭上發呆，哪知道川水暴漲被困住，想遊上岸的時候發現待在水裡非常舒服就不想起來。」鳳錦瑟終於有機會一口氣解釋完整的事情經過。
    華年挑了一下眉，少爺一向不會多做解釋，看樣子真的發生些什麼，「少爺先入內更衣暖暖身吧，我帶孟公子去別院打理。」。
    鳳錦瑟在小嘶的指示下回房讓侍女盥洗更衣，熱水已經備妥，天氣暖和不需要烤盆，但暖身用的薑湯已經熱在小爐上了。
    自從華年入鳳府已經三年了，他已經習慣聽從小嘶的指示行動，就像被人養慣的家貓，平時任性四處遊走，必要的時候還是要依靠主人提供生活所需。雖然這「主人」隻有十三歲，除去身高和稚氣的臉蛋，站在外人立場他已經比絕響更像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