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亡者們的記憶。無欲無求的平靜讓鳳錦瑟安心。
    在「空白」的時間裡，他喜歡讓腦袋的思緒停在視覺的畫麵。在一般人眼裡，那種行為叫發呆。「空白」的時間，就是沒有在工作也不用和人交談的時候。所以他容易忽略別人的存在，也常常忽略自己的。
    鳳錦瑟習慣到晴川找個地方坐著不動，就這麼看著晴川的景色。離家近、不麻煩、沒人打擾。
    這次，他又來到晴川，看見離岸不遠的水中有顆大石。
    既然被自己看見了，就是那裡了，便在岸邊除下鞋襪，涉水走去。
    大石比想像中舒適，鳳錦瑟呈「大」字型躺在上麵，看著一朵一朵的白雲在藍藍的天。
    雲的速度很快，用肉眼看得出來，樹葉在眼角邊沙沙作響。
    時間過的比他感覺來的快，鳳錦瑟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天，沒有察覺川水流速越發兇猛的跡象，大石正一點一點被淹沒。
    在春末夏初乾旱時節，晴川水沒有降雨而顯得清徹平緩，成人的高度能在一般深度的地方直立沒有問題。
    但若遇上了夏季的午後暴雨，上遊會的水量會瘋狂的增加，在下遊的人能反應的速度非常短。下遊的天氣和上遊可能相異甚遠，川水暴漲在下遊的天氣常會是晴朗而明媚，讓人無法防備。
    鳳錦瑟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少見的夏季午後暴雨，孟家村除了渡船為生的引渡人，鮮少會在這種時候來晴川，不是忙於務農維生便是待在鳳府。
    當他意識到危機水已經浸到衣衫上了。
    突然而至的冰涼讓他驚訝，夏天的水不至於寒冷，但也讓他的雞皮疙瘩竄了出來。鳳錦瑟怕冷，隻要比體溫低的溫度都讓他難以習慣。
    溼答答的外衫衣袖和腳擺讓他難受的胃疼，冷呼呼的布料覆蓋在肌膚上的感覺就像被水蛭爬過一樣，身體的溫度都會被吸過去似的。
    當鳳錦瑟換了一個還沒被水淹埋的位置抱膝而坐，眼前的天空一白，他知道是閃電，再來就是打雷了……
    明知會有雷聲落下，卻還是被嚇到。鳳錦瑟無奈的撇撇嘴，要想辦法上岸了。
    雖然想逼腦袋生出些什麼，但要在什麼工具都沒有的大石頭上，也隻有一個方法可行。
    拚、命、遊、過、去。
    「如果待在石頭上等水淹上來不知是什麼感覺」鳳錦瑟突然有這個想法。
    「會溺死嗎？」
    「還是水根本淹不上來？」
    「抱著石頭可能不會被沖走？」
    「溺死是什麼感覺？」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時候，水已經漲到腳裸，屁股下的潮濕感自背脊爬上，明明是夏天他卻感到陰寒。
    鳳錦瑟所幸跳進川裡，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溼了一點那就整個在水裡吧。
    在水中總比溼答答的黏糊厚重感好多了。
    經常到晴川發呆卻從沒下過晴川遊水的他，感覺全身輕飄飄的，在水裡麵移動有點吃力，不過鳳錦瑟很快就抓到順著水流劃動的訣竅，隻有仰頭換氣偶爾會喝到水。
    雖然衣服沾水很噁心，太冷無法忍受，但在水中很快就能解決這兩個問題，水下待久就不會冷了。
    「其實還滿有趣的」鳳錦瑟單純的的想著，反而忘了要遊回岸上的事。
    直到背後傳來一股拉力。
    鳳錦瑟碰上了一艘小竹筏，身子一半在水中不顯得疼，卻也受了點驚嚇。
    站在竹筏上的，是一個高窕的影子，鬥笠蓑衣，手拿撐竿，另外一端是自己的後領。
    「我還沒碰過這麼想不開的人。」
    那人是孟無端，晴川上的引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