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持續到男人在主人身體裏留了白濁的液體，主人已經不再哭喊。她把嗓子給喊啞了也沒有用，她淩亂的長發和憔悴癲狂的表情仿佛已替她說出了痛苦，誌遠身體裏的某個角落又撥動了一下。
    龐康把男人關進地下室，誌遠收拾殘局。她抽出塞在主人嘴裏的扯爛了的褲子，解放了主人勒出血痕的手腳。主人任由誌遠做什麼，軟綿綿地睡在床上。
    誌遠拿來了新的衣褲，抱起主人往浴室走去。短短的十來米的路，主人卻幾次差點從誌遠臂彎裏劃落。誌遠剛想讓主人抱緊自己，卻發現主人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裏沒有語言，沒有情緒，隻是盯著而已，卻讓誌遠不寒而栗。誌遠覺得主人的眼神似曾相識，可是又像隔了一層霧似的，看不清也摸不著。
    “主人，把身體洗幹淨，好好休息吧。”誌遠說。
    主人咬緊牙關，不說話。眼神還是那樣鋒利而茫然，看得誌遠被剜了肉似的疼痛。主人的身體雖然有傷，但泡在我溫暖的水裏傷口的疼痛緩解了一些。誌遠幫主人擦拭身體，拂過的地方汗毛都樹立著，看來龐琦的恐懼一點兒也沒有減退。
    “你起來吧，我來。”龐康上來了，主人一看見龐康，打了一個激靈。但眼神變了，它變得惡毒起來，仇恨在裏麵滋長，隨時會奔湧而出。
    龐康俯下身，代替了誌遠的位置，誌遠立在一旁繼續觀摩。主人的眼睛跟著龐康走，過了好一會，她突然用顫抖的語調說，“燒水。”
    “是。”誌遠退出去，進到廚房燒水。扛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來到房間的時候，龐康又一次鮮血淋漓地跪在主人跟前。
    隻見龐康的右手臂從肩膀到指尖被劃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正如泉眼一般外湧。龐康眉目低順，和剛才捆綁時的強勢截然不同。很意外地，握著刀子的不是主人，而是龐康的左手。
    龐康有一次舉起刀子，和傷口平行的地方，再一次沿著手臂劃開鮮血淋漓的痕。誌遠晃了晃，險些將滾水潑到腳上。
    聽到了聲響，龐康對誌遠說，“淋上來。”
    誌遠站著不動，她不是沒聽懂龐康的命令，隻是沒法照做。
    “沒有聽到嗎？淋上來。”龐康向誌遠伸出傷痕累累的手臂。
    誌遠看了看主人，主人慍怒地吼道，“不聽命令嗎！”
    度秒如年，誌遠抬起裝著開水的盆子，朝龐康的手臂澆上去。“嘶”的聲響和奇怪的氣味隨著手臂的血肉模糊，幾欲熏得誌遠落淚。她不能問為什麼，堅強的龐康疼暈了過去，倒在開水和血交織的液體裏。
    誌遠丟掉盆子，扶起龐康。無論怎麼拍打，龐康也沒有快速地醒過來。誌遠有一絲對主人的怨恨，當她想問什麼的時候，主人用嘲諷的語調說是龐康這隻手奪走她的刀。
    那就應該廢掉她的手嗎？龐誌遠的問題注定沒有答案，因為她們都是仆人。她不得不置昏迷的龐康於不顧，先伺候主人沐浴更衣完畢，躺好在床上，才火急火燎地奔回浴室。可是主人沒讓她如願，而是要她留在枕邊，一直伺候到她入睡。
    萬針砭骨，誌遠不安地伴在主人身旁。
    主人摟著誌遠，靠在誌遠的懷裏。龐琦的頭發蓋住誌遠的嘴，鼻子正好可以嗅到主人沐浴後的芬芳。誌遠的眼睛有點熱，這是背叛的溫度，可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她已經竭力不讓水從身體裏溢出。
    她的嘴裏還殘留龐康喂給自己的血的味道，現在那一個人不知死活地躺在浴室裏，她卻因仆人的身份明知道對方生命一點一滴地流逝而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