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龐誌遠倒出杯子裏的祁紅。主人竟然握住龐誌遠的手，問她願不願意跟她一起走，龐誌遠否決了。
    “為什麼？”主人驚訝又憤怒，她瞪著誌遠，但誌遠根本不與她對視，專心沏茶，“你當初差點被她殺了，就這樣你也不願意走？”
    龐誌遠一愣，主人掃過她記憶中的盲點。她不知道主人說的是不是真話，但就算龐康要殺了誌遠，這對於已經洗過腦的人而言並不重要。誌遠勉強露出驚訝的深情，雖然她不想受控於主人賦予的情感。
    龐琦仍不自重地追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違抗我的命令嗎？”
    如果龐琦用的是命令，當然是不可違抗的。仆人的天職就是服從主人的命令，無論說什麼，龐誌遠都會照做，包括私奔。
    “在下不敢。”
    龐琦的憤怒不會因為仆人的服從而降低，誌遠的應承也在意料之內。其實她沒必要征求誌遠的意見，她是她的狗，完全隸屬於自己的狗。不像龐康，龐康隸屬於龐家的祖先。
    龐康可以違抗的命令，龐誌遠不可以。
    但是她希望誌遠是真心的，這就是弱點。龐琦不該對誌遠抱有任何幻想，幻想帶來的隻有毀滅與仇恨。但是她沒有辦法，花一樣年齡的女人，怎能不為身旁俊朗的女人動心呢？
    “那好，幫我收拾東西。”主人命令。
    龐誌遠低頭收拾東西，主人要帶的東西很多，私奔不可能帶那麼多東西。就在她抬頭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在窗外閃動。
    誌遠以為是眼花，並沒有在意。再說了，很有可能是龐康在屋外監視她們。在她們逃跑的刹那，逮個正著。窗外黑得慎人，沒有星光和月光。
    主人推開誌遠，立在窗前，那一扇美麗的落地窗讓誌遠千萬次著迷。一覽無遺的黑色向她們敞開懷抱，像是迎接她們進入無底的陷阱。
    黑到極致的溫柔放鬆了人的警惕，這傷疤是誌遠自找的。
    在她看到有不祥之物朝著主人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敞開的縫隙藏著殺機，而她卻沉浸在黑色的安詳裏忘了防禦。
    她一擋，那一重擊紮穿了她單薄的身體。主人胸口也印出一點的紅，所幸不過擦破了皮，大部分血液是誌遠的。
    主人愕然，撲向誌遠，卻被誌遠再一次推開。誌遠連著了兩擊，血口血流如注。
    她癱倒在地上，勉強支撐起身體。她婆娑胸口，想找出是什麼武器紮穿了自己，好把它們拔出來。可找了半天，隻找到兩個血淋淋的洞口。
    沒有武器，龐誌遠稍稍戰栗。說明對方直接用手穿透了她的身體，再抽走，再紮入。她用衣服吸了吸血，看清胸口確實有兩道像是五指並排那麼長的裂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湧著生命的液體。
    龐誌遠站起來，東倒西歪地關窗戶。她知道這一舉動有多危險，幾乎是送死的行為卻讓她有一點點的釋然。對她而言，似乎執行主人剛才的命令更為難她。那不過是一個關於信仰的念頭，卻繚繞著背叛的色彩。
    她胸口的疼痛也不足以掩蓋胸口內某一內髒的悸動，就在被利器紮入胸口的刹那，她的眼前竟閃過那個人的樣貌。她卑微的想法在黑洞般的仆人生涯中於死亡的刹那飄著茉莉花般的清香。
    茉莉花啊，這一刻無知無覺地產生了與某顆心致命的共鳴，可惜這美麗的花被黑色渲染，無法觸碰。那隻能是雪白，冷酷，沒有感情的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