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身體真是虛弱，她笑，竟然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屋裏隻剩她一人，夏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桌上放著一杯清水，還有一袋她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微微晃神，她想到了河底那個一生都為她奔波的家夥。
    現在的鏡子做的真好，她伸手輕輕撫上鏡麵。一片漣漪閃過，鏡子裏的人看著她慵懶一笑，“怎麼？有什麼事麼？”
    她歎氣，“你說過會實現我的願望，但是我該怎麼找到禹。”
    林珞笑，“姒禹的靈魂並不完整，聽說當年帝俊念他治理黃河有功，”她頓了頓，輕笑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接著說，“想讓他入仙籍，但是被他拒絕。為了補償，答應實現他的一個願望，而他的那個願望，就是把靈魂一分為二。所以三界沒有人知道他的轉世是誰，轉世成了什麼。”
    “難道你也不知道？”她急急的問。
    林珞有些無奈，“卜姒，現在的姒禹是不符合天道的存在，想知道他的下落，隻有用幽冥搜魂大法。當初閻君為了讓我同意接任輪回王的位置，用這個方法替我找到蝶依。幾十年過去，他的靈力都還未恢複。你認為憑我目前的水平可以做到？”
    卜姒歎氣，“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聽從心的指引吧，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林珞打了個哈欠，“還有，你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所以不要隨便受傷，因為我也會痛。還有，你的靈力全被封印，自己應該有感覺到吧。還有，我困了，沒事不要叫我。”
    卜姒猶豫著開口，“還有嗎？”想不到她也會這麼蠻不講理。
    林珞想了想，笑，“沒有了。”身形漸漸淡去。
    看著鏡子裏蒼白的臉，卜姒歎氣，禹，你到底在哪裏？
    開門的聲音。
    “你醒了？”夏末瞥了一眼浴室，她裹著豔紅的長袍光腳站在門口。水已經喝完，但是桌上的方便麵還沒有拆封，“你餓不餓？”
    卜姒愣住。
    “怎麼了？”翻遍記錄，竟然沒有一個符合的失蹤人口，看來隻能回黃河一趟了。
    她笑，“讓我想起一個故人來。”
    “哦。”他拿過一個紙袋遞給她，“把衣服換上吧，這身出去，會很引人注意。”
    雪白的連衣裙。
    夏末有些驚訝，竟然如此合身，立刻又鎮定下來。“走吧，先去吃飯。”
    她怯生生的跟在他的身後，哪還有半點囂張。
    隨意的點了幾樣菜，卜姒發現居然有一盤小魚，炸的酥酥的，讓人直流口水。
    “你笑什麼？”
    “這個。”她指著小魚。
    “哦。”
    “補鈣。”
    “補鈣。”
    兩人竟然異口同聲。
    他會是禹嗎？她不敢確定。
    “這是酒嗎？”她猶豫著開口，香味比以前淡了很多，讓她不敢確定。
    夏末遞過手上的酒瓶，“店裏沒有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喝這瓶吧。”
    她一把奪過酒瓶，已經上千年沒有聞到這個熟悉的味道。看著她嘴饞的樣子，夏末笑，“想不到你竟然喜歡喝酒。”她再次愣住，酒對她來說早已經成為不願觸碰的禁忌。
    “是他嗎？會是他嗎？”夏末剛打開門，她已經推開他衝進浴室，纖長的手指不停的敲打著鏡麵。
    鏡子裏的女子歎氣，“你又來了？”
    卜姒不停的喘息，隻是稍微跑了幾步，竟然讓她難受到這個地步，難道已經來不及了？
    “他是不是禹？”
    林珞笑，“我說過，世界上已經沒有姒禹這個人。而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要由你自己判斷吧。”她頓了頓，像是很滿意卜姒焦急的樣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夏末並沒有被載入生死簿。”
    “沒有被載入生死簿？這是什麼意思？”
    林珞揮揮衣袖，“回到黃河去吧，你的心願會達成。”
    夏末走進浴室的時候，她還在不停的敲著玻璃，但是鏡子卻已經恢複正常。
    輕輕握住她的指尖，夏末拉著她走出浴室。
    “明天出發去黃河，你好好休息。”
    坐在床沿，她微微點頭。本已走到客廳，夏末又折了回來，從口袋裏掏出一瓶灌裝啤酒放在她的手裏。“最後一瓶，省著點喝。”
    黃河變了許多，以前被水覆蓋的地方，漸漸露出醜陋的河床。
    “對這裏有印象嗎？”
    卜姒笑，“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
    夏末突然握住她的手，“那裏有渡船，我們過河去看看吧。”
    她疑惑的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急著過河，不過河的那邊應該就是禹當年生活的小村莊。
    他們兩人剛上船，人群就騷動起來。一個憔悴的男人從人群中跑出，一把勒住卜姒的脖子，把她拽到船的另一側，槍抵住她的頭。
    “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男人怒吼。
    夏末冷笑嗎“船家，開船。”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槍，“你的同夥已經全部落網，你以為你還逃的掉？我放過你，你為什麼不放過那些被你殘殺的少女？”
    男人瘋狂的大笑，“你不怕我殺了這個女人？”話音剛落，夏末已經開槍，卜姒隻覺腿上一痛，跪倒下去。
    “你以為威脅我會有作用？”夏末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你不要過來！”男人幾近崩潰，“你是惡魔嗎？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開槍？！”
    卜姒茫然的抬頭，禹的臉龐在他臉上重合，“夏末，你明知道他在船上，所以才帶我過來的，對不對？”
    夏末有點猶豫，輕輕點了點頭，“對，他殺了很多無辜的人，我必須將他繩之以法。”
    “就算是殺了我，對嗎？”她搖晃著站起身，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血滴在木板上，像是一朵朵盛放的紅梅。
    “對不起。”
    卜姒笑，眼淚不住的從臉龐滴落，啟明，我的眼裏又流出奇怪的水了，我是不是很傻？等了千年，原來，隻是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