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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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在徹夜狂歡之後,貴族們大多體力不支,休息了一個白天,到了傍晚時分,又紛紛散去。
馬車在樹林的小道裏趕著路,希望能在天亮時趕回去。其實在夜晚趕路是比較危險的,但是大多數貴族王族都沒有顧忌這一點。為什麼?因為國王宣布了一件令人們振奮的事情——狄龍二王子伯瑞斯要選妃了。而且是無差別選妃,任何人,平民,貴族,純血貴族,王族都有可能成為王妃。回想當時情形,無人臉上不寫著詫異的。貴族聽了自然是高興不已——正是如此,他們的女兒就有可能成為王妃,那樣即使在純血貴族前,他們也能抬起頭來。純血貴族和王族的老爺們聽了不禁蹙眉,倍感煩躁,人越多,自己的女兒當選的肯能性就越小,看來必要時候得使用一下手段了。
國王宣布這個消息後,在場的每位老爺心裏都萌生了那可笑的妄想,他們都盼望著自己的女兒可以當上王妃,使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得以鞏固。什麼手段都可以做,他們認為,辛辛苦苦把女兒養大,為的就是這個時候。瓦茨家族的老爺,拜倫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家族是效忠了狄龍有五百年的純血貴族。是資質最老的幾個純血貴族之一。他有一個兒子,二個女兒。
兒子克勞德是他和一個平民的私生子,因為拜倫是個好麵子的人,一直暗地裏和那個平民來往,不久女人就懷孕了,克勞德的母親生下他後,拜倫就帶人搶走了克勞德,拜倫雖然好麵子,但是還是叫人把他當時唯一的孩子克勞德帶了回去,而克勞德的母親在悲痛欲絕中選擇了自盡。克勞德的身世不是什麼秘密,那段時間在當地鬧的沸沸揚揚。拜倫的妻子莎莉雖然氣憤她丈夫做出這種事,但是生不出孩子的自己在家裏沒有地位,她也沒有發言權。
本就受盡冷眼的克勞德在一次和拜倫的衝突下,離開了瓦茨。當時軍隊正好招人,他義無反顧地當了兵。那時他還小,卻在無數次征戰中活了下來,他也由一個小兵慢慢當上了一隊兵的兵頭,很快他的才能得到了他們將軍的賞識,將軍決定親手栽培這個孩子,果然不出幾年,他便坐上了副將軍的位置,他的戰績很快名揚四海,隻是他遲遲不願意坐上將軍的位置,但是這不影響上天將他的名字寫入神籍,讓他同純血貴族一樣受神的庇佑。又過了幾年,狄龍的二王子決定親征,替代了將軍的位置。那場戰爭過後,克勞德便離開了軍隊。他選擇了做伯瑞斯王子的侍衛。
後來,莎莉終於懷上了拜倫的第一個女兒,拜倫為她取名叫諾娜,大概又過了兩年,小女兒妮娜出身了。他的兩個女兒都繼承了她妻子莎莉的美貌,特別是小女兒妮娜,傳承著瓦茨家族的褐的色眸子和頭發,長得是美麗絕倫,見過她的人都說她是神派來的小精靈。妮娜從小都是最受寵愛的一個。
而克勞德這一舉動在旁人看來始終是匪夷所思的。不過他似乎有自己的理由。拜倫好不容易見到自己家族出來這麼個有出息的人,卻莫名當侍衛去了,他自然是對克勞德憎恨不已。好在這次天賜良機,他要竭盡全力,讓他的女兒當上王妃,揚眉吐氣。
然而所有的事情怎麼都盡如人意?殊不知那伯瑞斯精明得很,這些貴族的想法,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馬車一路顛簸著,太陽已經升上山頭,漫長的旅途終於過去,停在了一套偌大的別墅前。守門人見老爺回來了,便立刻打開大鐵門。
馬車的門被打開後,首先下車的是一位打扮有條有理的老管家,但是卻絲毫不顯老態龍鍾,反而令人肅然起敬。他先下了馬車,恭敬有禮地扶一位身著米黃色禮服的少女下車,
少女美麗的褐色長卷發過腰,如同瀑布一下垂下又柔軟如蠶絲般附在身上。褐色的眸子閃耀著高傲的氣質。她是諾娜,一個比外表看起來更有野心並且充滿仇恨的人。
管家又轉身攙扶著老爺下了車。拜倫活了不少年,托這血統的福,他臉上沒有絲毫老態。緊接著是他的妻子莎莉。莎莉和諾娜長得確實很像,讓一看,都覺得是骨子裏透著傲氣的人。但是莎莉的容貌即使不會老去,即使經過了粉飾,卻始終掩飾不了她疲憊不堪的心。
“老爺,夫人,小姐,請這邊走。”管家彎腰為他們帶路。
諾娜沒有跟著父親一行人走,而且提起裙擺,先一步跑進了鐵門。她帶著滿臉迫不及待和歡笑,四處尋找著什麼。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人在左邊,隻見草坪上的小道的盡頭,擺放著白色的小圓桌,一位身著白色睡袍的褐發褐眸的少女一邊捧著熱騰騰的紅茶,一邊微笑著看著桌上幾隻小鳥啄食著她故意撒下的麵包屑。
“妮娜!”她興奮地叫著,又提高裙擺,繞了幾個彎跑到少女麵前。也隻有在這個人麵前,她才會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麵。
妮娜看見自己的姐姐向這裏跑來,她微微一笑,放下手裏的紅茶,站起身子。而對方已經毫無顧忌地撲上來。
兩姐妹見了麵甚是開心,姐姐諾娜不停撫摸著妮娜的頭,道:“兩天不在你身邊,你過得還好嗎?”
乖巧的妮娜雙手搭著姐姐的肩,推開她,笑道:“恩,就是有些想你了。怎麼樣,王子的宴會上玩得開心嗎?”
妹妹妮娜確實要比諾娜更美,或者說她根本不像她的母親,她的臉一看就讓人覺得是一個善良的人,靈動的眸光閃爍的不是高傲,而是一塵不染的純真。整個人渾然就是一種與世無爭的存在,好似從森林裏走出來的一位化為少女的精靈。
“嗯。”姐姐諾娜不停地點走頭,少女還是第一次看見姐姐這麼開心,“我告訴你哦,在羅亞爾王子的宴會上,我和伯瑞斯殿下共舞了一曲,那場舞會,他就和我一個人跳舞了呢!”帶著心中那份懵懂與春心,她道出那美好的回憶,現在想起來,曆曆在目,那些同齡少女們投來的羨慕的表情,那些男子們讚賞的目光,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感覺真是太好了。
“真的嗎?你真是太幸運了!”杏目瞪大,妮娜早就有聽說過伯瑞斯殿下舞會上的規矩,一般他是不會隨便邀請人跳舞的,除非他單獨帶有舞伴。若果邀請了哪位少女,那麼那場舞會他會隻和那一位少女共舞。能得到他的青睞,真是姐姐長久以來的願望。現在願望到實現更近了一步,她也不由得為姐姐高興起來。
“還有呢,還有呢!”這一句話哪道得完那晚發生的事,她激動地抓起妮娜的手,“我告訴你,那一晚,居然連那位殿下也來了!”
“哪位?”妹妹一臉的疑惑。
“就是那個奧爾德裏奇之主,霍爾殿下!你知道嗎,我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呢,果然就是大家口裏所說的那樣,俊美到令人窒息了。”
聽著誇張的話語,妹妹也驚訝起來,不是那話太誇張,而是那位被稱作霍爾殿下的人居然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其實一般很少人稱他叫霍爾,都間接地叫他奧爾德裏奇之主,因為奧爾德裏奇之主比起霍爾更為尊重他這個人,四大家族都很講究這個名號。更何況奧爾德裏奇是四大家族之首。而殿下,也是後人給他的美譽,他們覺得奧爾德裏奇就是一個有著少數人王國,而他就是統領這個王國的殿下。這不是四貴族囂張,而是四貴族有資格得到這樣的稱號。他們的首領是神的後裔,相傳原來有六個這樣的貴族,卻因為種種原因使得其中兩個消失滅亡了。
“這還沒完,還有更驚人的消息。”這下,才說道重點,激動不已的諾娜的手抓的更緊了。“後來宴會結束之時國王宣布了伯瑞斯殿下要納妃的消息!”
這真的是令人振奮的消息,這樣的話,姐姐就有可能當上王妃了,那麼姐姐的夙願也可以了了。
妮娜剛準備恭喜她,哪知諾娜身後站著一臉嚴肅的父親和母親,還有一旁的管家。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在長輩麵前,禮儀是相當重要的,妮娜收回興奮的神色,提起裙擺,對他們行了行禮。褐色的眸子比起對父母的關愛,看到得更多是對其的尊敬。
拜倫對妮娜的反應很為滿意,諾娜回過頭,看見的是父親對妹妹的認同。
“諾娜你已經說了吧,殿下納妃的消息。”拜倫嚴厲的語氣道。
“是的,父親大人。”
拜倫點點頭,他微微笑道:“諾娜,我準備讓你去選妃。”
姐姐對這個結果早就在預料之中,現在聽見了,依舊很是高興,就好像自己明天便是王妃了。“是。”她收斂起狂跳不已的心。
“還有妮娜,你也得去。”拜倫補充道,聽到這句話,姐妹兩個都愣住了。
“可是,父親,妮娜不是已經和蘭登家族有婚約了嗎?”姐姐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或許是父親給忘記了。
拜倫笑了笑,眼神盡是狡詐:“如果殿下喜歡妮娜,婚約可以取消的,況且,那是指腹為婚,事情有所變故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但是,我現在不想嫁人。”妮娜急了,立刻反駁道。
對於妮娜的反抗他很是不滿:“胡鬧,嫁不嫁人不是你說得算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傍晚我會帶你們去路易城,爭取明日下午能到,我們要先去拜訪一下殿下。”他養妮娜這麼大就是為的這個時候,怎麼能由得妮娜的心情來。
被父親的威嚴嚇住了,姐妹倆麵麵相覷,也不再說什麼。父親的脾氣不好,絕對不可以和他起衝突,否則吃苦頭的最終是自己——姐姐心裏這麼誡告自己。父親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多一個妮娜,就多一些機會,姐妹兩無論誰,隻要能當上王妃就是好的,他甚至無所謂兩個人會因為搶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真是個過分的父親,這種行為和賣女兒有區別嗎?
父親和母親已經進了房子,留下姐妹兩還在室外。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知不覺,姐姐的手已緊握成拳,她其實是怨恨自己的父親的,從哥哥克勞德身上就能看清父親的真麵目,不過現在還不能反抗,總會有一天,他會擁有權力的。
“姐姐。”一聲輕喚拉出思緒重重的諾娜。
她溫暖的雙手握住姐姐緊握的拳頭。她知道父親的心思,也明白姐姐的野心,她從來不在乎這些,因為一切都與她無關,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該來的終究會來。隻要她還是瓦茨的人,她就無法逃出命運的枷鎖。好在還有一個能理解自己的姐姐在這裏。
諾娜看著對方投來的關切的目光,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她溫柔的撫摸著妹妹的頭:“我都知道的。討厭這裏嗎?”
沒有任何掩飾的,妮娜平靜的點著頭。
諾娜將妹妹一把摟在懷裏。
“想離開這裏嗎?”
“想”埋在懷裏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我會幫你逃出去的。”她道。眼神的閃過一絲鋒芒。她一定要成為王妃,擁有權力後,再來為她逝去的報仇。
麵對殘酷的一出生就必須背負的使命,隻有承受了這些痛苦的人,才會走到一起,企圖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和偉大的太陽抗爭。那麼,他們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