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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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柔和的陽光照耀著密集的森林,給枝葉們帶來最為溫暖的問候,時不時地有風拂過,力道不大,卻可以讓每片綠葉在風的掌心裏舞蹈,被風吹落的幾片,宛如折了翼的蝴蝶,在空中留戀一會,才落到了埋著根的土地上。與此不協調的,馬車在森林裏開好的小道上趕著路。除了馬車,前後方還各有兩名威武的護衛與之一起前行。
車內,紫發男子靠在一旁小憩,突然一聲叫喚令他醒了過來:“殿下。”
馬車後麵不知何時追上了一批騎著白馬的青年。
紫發男子聞聲打開車窗,見青年正恭敬地低著頭。
“怎麼樣?”紫發男子淡淡問道,紫眸燦若星辰。
“回殿下的話,慶典是今天清晨結束的,國王最後替您宣布了納妃的事,並且說您將在十天之內正式開始選妃。”
男子聽了,不禁蹙眉,國王那個老狐狸就是覺得日子過得太悶了,非得給他整點事做才肯甘心。“還有嗎?”須臾,他又問道。風輕撫著他的長發,令他俊美的臉龐顯得更為誘人。
“這裏有一件陛下賜給您的禮服。”青年回答得很利落。說著從馬的側麵扯下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盒子,遞給了對方。
男子熟練地打開看了看,是一件女士的宮廷禮服,高貴的紫色搭配比其稍淺一點的蕾絲花邊,他沒有仔細去看,然後盒子下麵還有一個夾層,裝著的是同為紫色的高跟鞋。他蹙眉,明白國王的用意,有時候人太聰明了就是不好,不過這次,他打算裝作什麼也不懂。他收起盒子遞給青年,示意要他繼續拿著。
男子沉思了一會,道:“還有多久可以到路易?”
“日落前到。”
“太慢了,”男子喃喃道,“克勞德,隨便叫個人過來,把他的馬給我,他坐我這馬車,我們兩個先回去。”
“是。”不同於一般仆人,他沒有提出這樣做不妥的質疑,而是完全服從於紫發男子的命令,因為在他看來殿下所有的決定,都是不會錯的。
很快,伯瑞斯換上了馬匹和克勞德一起向路易的方向前進。
“茱莉亞,”依舊是原來的酒吧,依舊是原來的那些人,“你給我們說說那羅亞爾殿下的慶典會是這怎麼樣的場景吧!”
對於前幾天的那位來拜訪的貴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隻字不提,或許是知道茱莉亞的脾氣,這種事問了她也不會說,如果運氣不好還會讓她生氣。
茱莉亞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像這樣的慶典嘛,通常是夜晚降臨時開始,太陽升起之時結束,在這期間,每個人都可以邀請舞伴到舞池跳舞,或者隻是享受美酒和食物也可以,當然也有人會事先就邀請好了舞伴。時不時的國王還會給他的王族,貴族們敬酒……”
她大致地描述著,酒吧內每個人都屏氣凝神聽著她的話,仿佛輝煌的大殿就在眼前,還有長桌上擺滿了的豐富的海鮮,牛肉,紅酒……王公貴族們身著華麗的服飾在舞池中央不斷旋轉舞蹈。茱莉亞看著這些陷入遐想的人們,不禁覺得好笑,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的腦海裏是怎麼樣的畫麵,但是對於沒有真正見過的平民而言,是永遠也想不到那場麵有多麼壯大的。
茱莉亞望了望窗外,現在已經下午了,她昨天深夜剛接到殿下要提前回來的消息還有點吃驚,畢竟是自己親哥哥的慶典,不參加到最後簡直是莫大的不敬。但是伯瑞斯一向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大家也不好說什麼。她不由得歎息,或許這是她呆在這個酒吧的最後一天了。說真的,要舍棄她經營了近六年的酒吧,還有些舍不得,同時也舍不得這裏的人。如果踏入了王族了領域,那就注定要一輩子效忠自己的主人,麵對那些爾虞我詐,著實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即使如此,茱莉亞還是選擇了相信伯瑞斯殿下,如果是他,一定能成為一個明智的君主。
“聽說殿下回來了!就在城門口!”門外一聲叫喊聲打斷了酒吧內每個人的思緒。
殿下回來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不是說要到明天才會的嗎。但是那個人不像是在說謊,很多人都紛紛跑向城門口,他們都想見到那個高貴的伯瑞斯殿下。可見他在城內是相當地受平民的愛戴。
聽到這麼一句話,酒吧裏的人也開始坐立不安了,茱莉亞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伯瑞斯殿下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神聖的存在,如果能親眼見到,那將是多麼榮幸。
“你們想去就去吧,我等會也去看看的。”她微笑道,紅眸湛湛閃耀。
有她這句話,人們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們一窩蜂地衝了出去,一瞬間,就留下了茱莉亞一人。她處在那一動不動,半晌,長舒一口氣,回到小房間,環視周圍,現在就要和這個地方道別了。居然有幾分失落感,這是她從未有過的。
她什麼東西也沒有收拾,就這樣地走出了茱莉亞酒吧,在門口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向城門口走去,同其他人一樣,她也準備去迎接殿下。
然而,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你說什麼?二王子殿下提前回來了!”雪莉驚訝道,碧色的眸子惶恐不安。
侍女正幫雪莉換上普通的衣服,順便告訴了她剛剛聽見的消息,卻被小姐突如其來的強烈反應嚇到。侍女坑坑巴巴道:“是……是啊。”
“怎麼會這樣……”雪莉搖搖頭,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如果二王子提前回來,那就意味著祭典可能會提前開始,這無疑是巨大的麻煩。
“是真的,很多人都跑去看伯瑞斯殿下的英姿呢。就好像是他打了勝仗一樣。”侍女補充道,“而且,用來活人祭祀的第一批奴隸也正送往城中心呢。”
這後一句話猶如千斤重的錘子狠狠砸向了雪莉的胸口,一時間居然喘不過氣,差點倒在地上,還好侍女即使扶住了雪莉。
“小姐,您沒事吧?”侍女急切地問道。
雪莉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如果新月和她弟弟真的在那批奴隸裏麵該怎麼辦?進了城就真的沒法逃出來了。這個念頭不停地縈繞在腦海,那麼她不僅救不了格斯,也害了新月一起喪命。她喘著粗氣,心髒越跳越快。她的樣子嚇到了侍女,如果雪莉出了什麼事,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她哽咽道:“小姐,您怎麼了?”
或許還有一線希望,雪莉告訴自己,說不定他們不在裏麵。她甚至願意相信新月沒有遵守她們的承諾,也不敢想他們在那批奴隸裏麵。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證實才行。
“走,帶我去那批奴隸運往的方向。”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眸對侍女道,碧色眸子寫滿了擔心。
侍女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去奴隸運往的方向?你不去看殿下嗎?”
“是的!”雪莉大聲道,幾乎要吼了起來,“快點帶我去!”
侍女還是第一次看見發這麼大火的雪莉,馬上回過神,扶著雪莉倉促地離開了。
千萬不要有事啊,新月。
伯瑞斯殿下和他的侍衛克勞德剛剛騎著馬踏入路易城,就引起了轟動。為生活忙碌著的人們見到這位高大英勇的伯瑞斯殿下,都紛紛停下手中的活,一隻手放在胸前,向這位給他們帶來幸福生活的偉人鞠躬行禮。
雖然很多人都想多看幾眼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他們依舊井井有條地為二王子殿下讓開道路,低頭行禮,表達著自己對他的深深敬意。
紫發男子一言不發地慢慢前進著,一般來說,純血貴族和王族的人若是要出門,必須乘坐事先備好的馬車裏,因為有過規定,認為純血貴族和王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單是被平民注視都是大不敬的事,除非是凱旋或者國家有值得舉國慶祝的事情才有例外。而伯瑞斯殿下卻打破了這個規則,人們的心裏自是感激不盡。
本是喧鬧的街道,一下子居然鴉雀無聲,唯一能聽見的就是馬蹄踏在地上噠噠聲和微風從耳邊呼呼而過的聲音。
人越來越多,放眼望去,街兩旁都是攢動的頭,他們以最誠摯的心迎接著這個人的到來。男子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似笑非笑的臉詭異無比。這就是他要的效果,如果在太陽下山時回去,恐怕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人的服從心理是他當上國王最需要的東西,也是對他而言最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心在他看來是非常有趣的東西,愚昧的平民可以任他隨意支配,聰明的人,就比如那位金發男子,猜測他的心理是伯瑞斯的挑戰。相識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知道了一件能令他動容的東西,這使得他不得不好奇地想去接近。
隨著時間的推移,二王子已經走到了集市口,轉身向城堡之際,他捕捉到了一個身影,女子緋紅的雙眸看見殿下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也變得恭敬起來,伯瑞斯對她點點頭,女子很快明白了伯瑞斯殿下的用意,茱莉亞以點頭示意,又同其他人一樣,一手放在胸前,彎下腰,恭敬地送王子離開。
然而正在這時,安靜的街上,出現了許多鐵鏈的聲音——一對奴隸正向集市緩緩走來。
這些奴隸的出現引起了一片騷動,帶領這些奴隸的,不是原來的奴隸販子,而換做了一位貴族,茱莉亞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他就是前兩天在她就把裏鬧事的卡爾。茱莉亞搖搖頭輕蔑地笑了起來——這個行為完全就是在自掘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