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今夜，跡部輾轉難眠，望著身旁恬靜地睡著的人，想起手塚今天說的話，跡部下定了一個決心，半夜撥通了忍足的電話。
    翌日。
    今天下午，受跡部之托，幸村將不二帶到街道旁，誰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幾分鍾後，馬路中間出現一個華麗的身影，不遠處一輛汽車疾馳而來，越來越近••••••就在隻差一厘之隔時，看見那個身影被撲倒，隨後一陣響亮的刹車聲像轟雷般響起。大腦裏血液亂蹦，將五年前的一幕幕上演。
    “啊──!”撕心裂肺的一聲響起，不二雙腿發軟倒了下去。
    [醫院裏]
    兩張床被一張青幕隔開，兩個暈倒的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
    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閃過。
    那裏，有不二最愛的家人，小時候和弟弟玩的情景；國中時和好多人打網球，還有一個個精彩的比賽，以及與一個人從相識到相戀；一點點蔓延，直至最後一幕，是手塚離去到聽見熟悉的刹車聲──!不二汗滿額頭，乍一睜眼，回到現實。
    大腦裏的空白一點點被填滿。
    “精市••••••”睜開眼看見的是幸村美麗的笑顏，臉頰上有淚痕。
    “周助，你醒了••••••”
    不二坐起來，握著幸村的手高興地說：“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麵對的是幸村又疑惑有驚喜又擔憂的複雜表情，猛然想起什麼，穿著鞋要下床。
    “精市，小景呢？”
    幸村拉開青色的布，跡部躺在病床上，旁邊還站著忍足。
    “侑士，他•••怎麼了？怎麼回事？”
    “這個笨蛋昨晚半夜打電話給我叫我下午開車去撞他，我沒答應，沒想到他自己跑去被車撞，幸好我擔心他會出什麼事，下午趕到那裏，沒想到車開過來他還傻傻站在那裏，哎~”
    “開車•••撞他•••為什麼•••”
    “他說，他要幫你恢複記憶。”
    最後一個字說完，不二雙眼已經漾滿淚水，靠在跡部胸膛，忍足和幸村識相地離開。
    “小景，笨蛋，白癡•••”緊緊靠著他，感受著不平靜的心跳，內心隱隱作痛。為什麼要這樣做？
    帶著高溫的吐息裹住他冰涼的耳垂，雙手扣住他，蒼黃的臉讓不二感到心痛。
    “哈？趁著我睡覺偷偷罵我嗎？”
    華麗的聲線讓人想忘都忘不了，聞言詫異地抬頭，跡部將他滾出眼角的淚水揩去。
    不二從他身上起來，緊緊地盯著他，藍眸中閃著些許怒氣。
    “生氣了？”跡部輕輕拂開不二淩亂的發絲。
    “恩。”
    “想起來了？”
    “恩。”
    “那我的努力就沒白費了。”
    “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法？”
    “手塚跟你講了以前那麼多事，你都沒想起來，所以，故伎重演，讓你再經曆一次，就應該能夠刺激你了吧，哈哈，本大爺還是聰明。”
    “為什麼要自己去冒險？你知不知道••••••”
    “總不能讓周助去吧，要是真的出事了那我怎麼辦？”
    “那你呢？很危險你知道嗎？你•••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不二看著跡部，淚水不自覺地滑落。有時，心動隻需要一刹那的時間。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為我付出這麼多？
    跡部看著不二慌張的樣子，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周助，果然還很在乎我，就是我知道危險，才不讓你去，不過你現在恢複記憶了，就不要怪我了。”
    “小景。”
    “恩？”
    “為什麼要幫我恢複記憶？”
    “你不想嗎？”
    “你明明知道恢複記憶後，我就會想起他。”
    “所以才要這樣做。他說的沒錯，我一直在擔心，擔心失去你，擔心了五年，永遠生活在害怕你會跟誰走的環境下，我是不會開心的，所以想讓你去做出正確的選擇。”
    “沒必要的。”
    “是嗎？你能保證你想到他時不會心動嗎？”
    “有些事情是需要忘記的。”
    “但有些事情是忘不了的，周助!”
    “小景!”
    “那現在讓你選擇，你選他還是我？”
    聽到這句話，心狂亂地跳動，為什麼，想說你，卻還猶豫。
    “周助，想說‘你’嗎？你做不到的，如果做得到，我也就沒必要做這些了。”是啊，因為他在你心中還存在著分量，甚至會高於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在你心裏不曾凋殘和老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可以讓你的心停留在五年前，但我想告訴你：
    “周助，如果你選他，我會放你走。”
    “小景••••••”真的是艱難的抉擇。三人的愛戀注定有一個人會傷心地退出，捫心自問，連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做。
    “不用再說了，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吧，我晚上再回去。死侑士，到底會不會救人，把我推出去撞欄杆，害得本大爺現在頭還疼••••••”
    聽著跡部的低喃聲，不二輕輕地走出病房，卻沒聽見跡部的幽咽。
    第四十三章
    傍晚時，睡了一覺醒來，發現病房裏空空如也，收拾好後獨自在街上溜達了幾圈，四處張望，發現別人在說笑聊天，才忽然明白孤獨是什麼。回過神，自己已經到了家門口，很晚了，夜色掩蓋的天幕下，不禁覺得有些淒然，感覺到自己就像塊石頭，漠漠然冥頑不化，沒有受到日月精華，就永遠不能躍出一番歡忭忻悅的生命。
    ••••••
    “是時候告訴你了，周助，他曾經是你最愛的人。你恨我嗎？現在才告訴你。”
    “不，跡部，謝謝你，這麼多年沒告訴我，讓我不會像精市那麼痛苦，可以做個全新的自己。”
    “看來我還是不如手塚，你最終還是選擇他，去吧。”
    “謝謝。”
    “祝你們幸福。”
    望著不二遠去的背影，很想追，無論怎樣努力地追尋，卻仍是停留在原地。
    “周助!”醒來的時候正值半夜，連夢也真實得這樣讓人痛心，看著身側的另一人仍在沉睡，不敢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怕驚醒不二如神靈一般的安詳和寧靜。幸福的表情，同床異夢，你一定是夢見手塚了吧？
    “小景••••••”
    “周助，你•••沒睡？”被不二的聲音嚇了一跳。
    “剛剛做了個夢。”不二靜靜地注視著他，想起剛才的夢。
    ──自己開車在路上，手塚和跡部同時出現在麵前，刹不住車，不知道要避開誰，手按著方向盤顫抖，兩人近在咫尺，猛然想起什麼，剛要做出決定，就被驚醒了。
    “周助，明天早上十點，手塚要回德國。睡吧。”
    “恩。”
    走與不走，留與不留，也許明天，你就做出決定了。
    ••••••
    早上，跡部慵懶地伸了伸身子，感覺到床的空闊，鐫刻著深深的寂寞，空下的左側，隻有風盤旋而過。
    [機場上]
    在人群中，不二找到手塚，想很久以前一樣，冰冷的氣息讓不二易感覺到。
    “要走了嗎，手塚？”
    “沒想到你會來送我。”
    “小•••跡部告訴我的。”
    “跡•••部•••”
    “他幫我恢複了記憶。”
    “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你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他為了刺激我，再現當年的場麵，自己站在馬路中間被車撞。我真的•••好感動。”
    “他沒事吧？”
    “沒事，幸好侑士推開了他。沒想到恢複記憶這麼容易，又這麼•••一直以來沒嚐試過。”
    “因為他怕失去你。”
    “恩，他真的很愛我。你怎麼樣？”
    “和以前一樣。”
    “但終究要做出選擇。手塚，你希望我怎樣做？”
    “不管你怎樣做，我說過，你開心就好。”
    “如果我選你，你怎麼辦？”不二凝眸注視著手塚，發現他沒有想象中的吃驚，深邃的目光把所有情感隱匿其中。
    “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跟著你；如果你選他，我自然會退出，本來就要回德國。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假設。”
    “你已經知道了嗎？”
    “算是吧。”我想你從來沒有選擇過，你的心裏一直隻有他。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那盆仙人掌摔碎了。暗示••••••它寄托了你的情，你的希望，你的祝福，所以當初你把它送給我，可惜我沒能夠照顧好。”
    “不，你把他照顧得很好。”
    “花碎了，情斷了，綁不住，這是天意嗎？”
    “你不想說•••跟著你之•••”
    “不二，不要再說這種無意義的話了。”
    “如果你當初沒有離開我，你認為會怎樣呢？”
    “沒有必要猜測，已經是過去的事。”
    “但我想告訴你，當初，如果你找我，我會跟你走。手塚。”
    “飛機要起飛了。”
    可惜我當初沒有這樣對你說。心痛和不舍，就這樣留給自己，算是我當初無情地離開你的懲罰吧。
    “我•••要走了。”手塚看了看表，望了望不二，難分難舍，愛你卻不能永遠守著你，隻能這樣，再多看你一眼，把你的容貌永遠銘刻在記憶中。你無須說對不起，不要請我忘記你，也不要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對你，我已經學會了堅強。
    “手塚，跟我回日本看看吧，可以嗎？”
    這算是你的挽留嗎？作為朋友的話。
    “恩。”
    “那明天去吧。”
    謝謝你的理解。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與最愛的人咫尺天涯，可我終究選擇了他，對於你，我隻能說對不起，你的深情是我擔不起的重擔，突然發現情話也隻是偶然兌現的謊言。想告訴你愛我少一點，因為愛使人癡狂，使人顛倒，五年前，我就已經充分感受到，我不忍折磨你，但你不會期待這些。
    第四十四章
    “你果然把他帶回來了嗎？”當不二和手塚一起站在門外的時候，跡部有瞬間的失望，一切像是意料之中又讓人難以置信。
    不二跡部兩人進了房間，手塚兀自呆在原地，不多久後，他將向那人陳明一切，他會很高興，而有人會孤寂落淚。從此以後，他將不屬於你，在心裏默念著，在他飄然離去的一刻，與他所有的事都是陳跡。
    就這樣，我想我可以忘記你。如果一直撒著這個謊，就會變成真的，然後就變成你自己不得不去扮演著虛假的自己。
    “小景，我想跟手塚回日本一趟。”
    “恩，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你選擇它，我就會放你走。”
    “昨晚，我想了好久，終於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答案。”跡部沒有說什麼，失望的神情掩去眼中的淩人光彩。
    “小景，對不起。”
    “周助，不要說了，你們什麼時候走？”苦澀地一笑，視線貪婪而熱切。
    “對不起，小景，我的一輩子就拜托你了。”不二緊緊擁住他，在他懷中注入更多的醇醪，看見他的眼裏滿是吃驚。
    “什麼？”
    “我說，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小景。”瞬間哼出的輕柔話語在空氣中徜徉著微醺的溫暖。
    “那為什麼跟手塚回日本？”
    “回去看看家人，很久沒回去了。”
    “周•••助•••”
    “所以，我會回來，因為我最愛的人，在─這─裏─”
    “••••••”
    “小景，你•••怎麼了？”
    “我在等一個人，等我的~~~~永恒❤~~~~~”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