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撒加之梟動  第三卷·第④章·絕殺(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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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確定撒加沒有大礙後就衝出來了,艾俄洛斯全憑心中騰起的一股烈焰:一心想把阿布羅狄追上然後殺掉他。再沒有多餘的想法。
    陽台上連血跡都沒有,艾俄洛斯追向阿布羅狄的房子——玫瑰街99號。一切隻是直覺而已——艾俄洛斯直覺他會回到這裏,即使不回來,也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與其被殺手追殺,為什麼不反過來將他擊殺。撒加兩次都傷在阿布羅狄手裏,這次沒有得逞,肯定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後患無窮。想到情人生活在刀尖上,他就不能心安。雙手已經沾染上了血腥,罪孽就像蝙蝠一樣撲過來了。
    艾俄洛斯抑製不住心中的狂喜和緊張:果然押中了,客廳出現了一排血跡,雪白的地板如血色玫瑰綻放。
    握緊了槍,沿著血跡一步一步向前,很安靜,安靜如死亡。客廳的大鍾每一針都走得很沉重,噠、噠、噠,與艾俄洛斯劇烈的心跳形成強烈的反差。
    真難以想象,整個客廳非常漂亮,上次是晚上沒有細看。所有的布藝雅致和溫馨,淺淺的紫色在陽光下柔和得不像話,真不像阿布羅狄脫線風格。
    血一直滴到了浴室。浴室門虛掩著,能聽到水聲,聲音很微弱。
    艾俄洛斯停頓了一下,越加握緊了槍,手心汗漬漬,心跳如雷響。
    “鐺——”一腳踢開了浴室的門。
    阿布羅狄回過頭,臉上有一絲驚訝。他沒有想到是艾俄洛斯,按理說,他應該護在情人身邊才對。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艾俄洛斯來了,也總比別人來好。
    浴缸裏,阿布羅狄被大把的玫瑰花簇擁著,水藍色的頭發垂下飄在大浴缸裏,那張絕豔的臉上看去楚楚可憐。
    兩個人對視著,阿布羅狄很淡然,艾俄洛斯舉著槍,一步一步地走向浴缸中沒有武器沒有任何威脅力的人。
    艾俄洛斯告誡自己:盡管看上去那樣無害,他真真切切傷害過撒加,而且差一點點就是致命之傷。如果現在念及以前的情誼,自己和撒加將永無寧日。
    “這樣貿然闖進別人的浴室,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嗎?”開口了,阿布羅狄的聲音沙啞,聽上去非常虛弱,卻微微笑著,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
    艾俄洛斯覺得自己應該二話不說,直接來上幾槍,徹底終結這個殺手的生命,從此一絕後患。
    “為什麼不放過撒加?”你放過他,我就放過你。艾俄洛斯心中默念,始終沒有辦法扣動扳機,他麵對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沒有告訴你嗎,還是他也沒有查出事情的原委?梟殺死了我最愛的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他。”聲音顫抖,細細的眼眸如畫,“你為什麼不問問他,當時怎麼就不放過他、不肯放過我們呢?你說,我怎麼可能放過你的情人?”
    但是,阿布羅狄還是無奈地想起剛才那一幕:艾俄洛斯將撒加死死護在懷裏。
    一模一樣情景,曾經有個人也用年輕的生命將自己保護。年輕的戀人被射殺,留下玫瑰殺手孤身一人。阿布羅狄也曾放肆調戲他人,四處尋找溫暖,卻一再絕望,那樣摯誠的愛人,一生隻有一個。
    監獄裏他很聰明地找到艾俄洛斯作為盾牌,可是,這一個男子隻能給他保護,無法給他真愛。每個人心裏都藏著一個人,即使艾俄洛斯從來不說,阿布羅狄也能猜到阿布羅狄累了,遮掩蒼白的過去,比袒露心思更累。
    殺死梟又如何,戀人終究不能重生。殺死艾俄洛斯的戀人,也等於殺死了艾俄洛斯。命運為什麼如此殘冷,相同的一幕重現,擊毀了阿布羅狄心中壁壘:沾滿鮮血的人生路,孤單的活著,是上天對自己罪孽的懲罰;也是在天堂的戀人對自己的責問:相約同生共死,為什麼你還留戀在人間呢,難道這些年的孤單與惶恐還沒有受夠嗎?
    玫瑰花中,阿布羅狄的臉美麗而悲傷,絕望而安然。
    艾俄洛斯手放在扳機上:“那我隻能殺了你!”食指卻遲疑不肯動。
    往日的時光一幕一幕浮現過,無害的笑臉、無辜的眼神、熱情到不正常的關懷,艾俄洛斯一步一步向前,對著阿布羅狄的心髒,在玫瑰和水的下麵。
    一米的距離,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了,阿布羅狄的臉色蒼白,艾俄洛斯還在罪惡的邊緣抉擇,殺死一個生命,並不那麼容易。
    意識到什麼似的,艾俄洛斯猛然伸手將大朵的玫瑰花拂去。
    浴缸中,水是淡紅色,不止是傷口,更多的血從手腕中汩汩流出。血,溶進了水中。
    “你這是幹什麼?”割腕自殺!這種震驚不比看到阿布羅狄出現時少一丁點,艾俄洛斯不自覺地將槍放下,想將阿布羅狄扶起,但不知如何下手,水中的軀體周圍盈盈的全是血水。
    “六年祭日,我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孤單了。”平靜的臉隱隱的是折斷玫瑰般的絕望,原以為是水珠,原來是一滴淚,“本以為可以殺了梟為他報仇,找了那麼多機會,終究……”
    很安靜,連水聲也沒有,阿布羅狄眼睛流轉了一下,一如以前肆無忌憚的笑著:“殺了我吧。我的手也曾讓很多人魂魄歸天,拆散了許多有情或無情的人。再頂級的殺手,一顆子彈就夠了。”
    聲音像水一樣,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隻要扣動就好了,艾俄洛斯卻再沒有力氣。當時憑借一股勇氣來追殺阿布羅狄,此刻的一幕挫得粉碎。
    “你的藥箱在哪裏?”
    “客廳桌子上。”阿布羅狄浮起笑容:艾俄洛斯終究不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的心底還存著質樸和善良,容易被人情所動。絕情的梟愛上這樣一個人,也是無窮的痛苦吧。
    艾俄洛斯想也沒想就返回客廳,心都死去的人,還需要殺嗎?假如遲一點到來,看到的就是浴缸中的一句屍體。
    尋找藥箱時,艾俄洛斯被客廳中央一幅畫像吸引了目光:非常精美,畫上的男子紫發如紫羅蘭般醒目,眉眼彎彎含笑,溫煦的笑容也如五月春風拂過。沒有多餘的背景,艾俄洛斯卻能想象出畫中人一定是站在一片玫瑰中,笑容芬芳逸散。
    如幻如真,艾俄洛斯多看了幾眼。
    等他回到浴室時,阿布羅狄雙唇無色,顫抖著聲音說:“謝謝,不需要了,你和撒加會活得很好的,替代已經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他真幸福遇上了你!”愛有不滅光芒,倘若有一天愛死去,世界再也無光;或者,何必有光,光芒照不進死去的靈魂。
    阿布羅狄手中有槍,艾俄洛斯渾身一冷。
    “放心吧,如果存心殺你,進入這裏的第一步你就死了。”這話本該是調笑的,聽上去卻是瑟瑟發抖,“本來想浪漫地死去,可惜被你破壞了。最後一顆子彈,我還是舍不得殺死自己的朋友。”
    殺手給自己留下了死亡的一槍。
    無聲的子彈,無聲的鮮血流淌,玫瑰殺手從此如同水中的玫瑰一樣香消玉殞。所有關於愛情的渴望與痛苦,追隨著逝去的靈魂煙消雲散。
    才是早晨就被閃電般突如其來的事件和一場槍殺打亂了,撒加心情非常糟糕,顧不上惱怒艾俄洛斯的行為,這邊弟弟也讓他擔心不已:才給自己包紮完加隆就如釋重負一樣的倒在床上,怎麼叫都叫不醒,撒加被驚嚇出一身冷汗。
    撒加的私人醫生為睡得人事不省的加隆做了全身檢查,就這樣他還沒有醒來的意思。檢查後醫生說隻有催眠藥物的作用,好好睡上一覺就能恢複過來,撒加才勉強安下心來。
    手臂的傷勢雖然很輕,撒加也沒法扔下熟睡的加隆,隻能暗中吩咐屬下,將一切部署妥當,才在弟弟旁的臥室坐下休息。
    加隆的房子太亂了,撒加不能貿然去翻動,有一挺重型機槍相當醒目,槍身普通。這款機槍卡妙曾竭力推薦過,是某型號的改良版,外表相似,容彈量更大,威力更驚人。當時這款隻是處於卡妙的試驗階段,號稱威力絕對比原來的型號更強悍。
    撒加並沒有訂購這款,最後一次交易,他要的是百分百可靠,質量要絕對保證。
    仔細檢查一下機槍的各個部分,撒加確信無疑,這款正是當時還在試驗中的,為什麼會落在加隆手裏?仔細算來,假如有人向卡妙預定了這一款,最保守的時間估算現在應該是出第一批的時候了。如此看來,被暴露的不像是梟,而應是卡妙交易的另一樁生意。
    撒加憂慮地看了一眼蜷在被窩裏呼呼狂睡的加隆,這樣的猜測不知是喜還是悲。
    艾俄洛斯回來得很快,客廳沒人。闖進房間裏,加隆睡熟了,撒加坐在他身旁。盡管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但現在依然是早晨、太陽剛剛升起的早晨。而加隆卻睡得就像午夜一樣沉,這也太不正常了。
    早就從屬下彙報中得知他回來消息的撒加撇了一眼進來的艾俄洛斯,繼續仔細擺弄著手中的機槍。
    “你一直守著他嗎?大白天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不但時間睡得這麼奇怪,而且睡得很深,連自己進來和說話都沒有一點反應。
    “難道等著奇奇怪怪的殺手把他殺了?或者讓他爬起來追什麼殺手?”看到沒頭沒腦什麼也不解釋就冒出這麼一句話的戀人,撒加語氣森冷。
    “阿布羅狄死了。”知道撒加不高興了,驕傲的脾氣又不肯直說。艾俄洛斯覺得,解釋不如一句事實。
    撒加驚愕地抬起頭,這個事實讓他顯然也驚訝了:“為什麼?”
    “回房子細談,加隆沒什麼問題吧?”眼前躺著一個睡得比巧克力還甜蜜的人,真讓人不忍打擾。
    “醫生說隻要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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