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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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
若知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何必紅塵走一遭?
徒惹一世傷!
恍惚如夢一般,十年的片段如織錦在眼前緩緩展開,一針一線,皆由他的織就。
“你的眼睛,很好看!好,我救你——”他微笑著伸出手,將自己拉離噩夢般的從前。
“從今以後,這裏便是你的家,”飄然的身姿如風如雲,隻是眨眼間,他便抱著年僅十歲的自己登上了深山上的懸崖,懸崖旁邊,是一座精巧的竹屋,依山而建,輕盈欲飛。
“沒有關係,我能讓你再站起來——”他微笑著,淡淡的語氣,充滿了自信與篤定。銀白色麵具下的視線投向自己的眸,目光變得溫柔而充滿憐惜,仿佛在看著自己心愛的人——
“夜,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夜月一般——蒼銀色的眸,有如月的光華,很迷人——”總是在夜色下,他細細的撫著自己的眸,細長的手指劃過,冰涼的觸覺,帶起皮膚的微微戰栗,心底竟衍生一股莫名的異樣。
——隻是那時還小,不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麼——
直到那一晚,月輪高掛,清冷的光輝徐徐灑下,樹下獨酌的人一身黑衣,他發似流泉,銀白色的麵具微微反射著月的光華。
五年的朝夕相處,修羅早已熟悉這幅場景——每年總有那麼幾天,他變得十分消沉,隻是一個人獨自飲酒,望著天際的流雲,虛空的夜月,靜靜的不發一言,然而那雙他色的眸子透漏出的無邊孤寂與落寞,仿佛獨闖天涯的遊子,漫無目的的行走在人世間,沒有歸宿,亦沒有去處。
然而這一晚,是不同的。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怎奈何?”輕輕地,他的聲音似吟唱起古老的音韻,敲碎了夜的寧寂。
微微轉頭,一抹飛笑勾勒於嘴角,他張開雙臂,輕聲喚道:“夜,你過來——”
那一句邀請,仿佛魅惑般,讓人心神蕩漾。
本在一旁癡癡的看著他的白衣女子聞言,躊躇著移動了腳步,偎進了他的懷間。汲取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白衣女子似是醉了,慵懶而滿足靠著他的肩,眉眼間,皆是幸福的微笑。
——那一刻,修羅記得,自己很開心,很滿足——
“月……”頭頂上,傳來一聲輕聲的嘟噥,模糊不清。白衣女子微微仰頭,茫然問道:“什麼——”
一個粹不及防的吻,便這樣落了下來——柔柔的唇瓣,帶著清酒獨特的香侵滿口腔,牙齒間的輕碰,立刻引起全身的一陣酥麻,似是被抽幹了氣力——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天山飄起雪花,空中湧起雲彩,千般美景萬般事物,皆比不上這輕輕一吻。
唇忽的離開,驟然失去的熱度讓白衣女子微微一愣,然而他隨即低頭,將下頜擱在她的肩上,呼出的氣息拂過她的麵頰,貼著她的耳畔,一聲聲低喚:“月……月……”
月……他叫的是月,不是夜!白衣女子不置信的推開他,眸中已有淚花閃現:“你在叫誰?誰是月?”
他茫然的抬頭,聞言一愣,帶著醉意的眸漸漸恢複清明。
“夜,你怎麼在這裏?”看著白衣女子緊抓著他的衣袖的手,他皺眉:“剛才發生了什麼?”
淚水驀地湧出,滑過女子瞬間蒼白的臉。望著那雙逐漸清冷的眸,女子顫抖的開口:“墨,月是誰?”
臉上浮起一絲不愉,他起身,淡淡道:“你不必知道。”
“我憑什麼不能知道?剛才你抱著我,卻喊著她的名字!”女子激動地喊著,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手:“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猛的一揮,衣袖撕裂,他的話中已然含有隱隱的怒氣:“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再問,否則……”
“否則什麼?”白衣女子猛的鬆開手,截斷他的話語,蒼銀色的眸緊緊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墨,我愛你啊!可對你而言,我又算什麼?”
他分明聽到,卻隻是漠然,冷冷的看著她,轉身離開。
看著他漠然離去的背影,白衣女子終於崩潰,泣不成聲。追趕不上他的身影,她隻會哭泣。
為何?這是為何!連解釋都不願嗎?
不甘,不願,守在那裏,固執的等他回來,準備問清楚——
隻有15歲的自己忘了,不過是撿回來撫養的,憑什麼向他要求那麼多?
當修羅想明白這些時,她已身在流雲閣——墨的殺手樓,江湖最大的一股暗勢力。
五年的殺戮,伴隨著五年的冷漠,昔日的朝夕相伴似是夢一般了無痕跡,隻剩下她獨居於聽雨軒,日日奔波於殺手之路。
那個懸崖,自他將苦苦哀求不甘心離去的她帶到流雲閣,修羅便再也沒有回去了——過去,已成往事。
或許曾以為,時間會證明一切,或許,他會回頭看她一眼——
當時明月在,那一夜,她真的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
奈何,有價值的,不過是那雙蒼銀色的眸,和那張酷似心愛之人的臉罷了……
徒歎——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