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實的謊言，與最虛假的現實，都不過如此。
    ——題記
    聖戰，如期拉開帷幕。喧囂，呐喊，廝殺，呼救。鮮血，與堆積如山的屍體。克洛德站在台上，帶上鬼手，跳下城牆，落在敵人中央。他的腿還沒有好，骨頭都沒有長全，但他似乎已經不再在意這些，既然戰爭開始，他體內的另一種力量便被喚醒。
    無畏，無懼，克洛德浮士德。
    與此同時，塞巴斯蒂安的房間顯得寒冷，淒清。塞巴斯蒂安堅定的眼神裏此刻卻沒有光彩，是什麼抽走了他身體裏的氧氣，他不能呼吸。克洛德浮士德，已經不再關他的事了。一個晚上，他便是這樣沉淪著，浸泡在回憶裏。
    聖戰開始了嗎？他上戰場了嗎？為什麼思想還是不受控製，塞巴斯蒂安，醒一醒吧。現在的克洛德，甚至不與自己處在同一時間層麵上。
    在另一空間，另一時間，克洛德是不是又在戰場上廝殺了呢？塞巴斯蒂安始終沒有機會目睹克洛德完整的戰場上的表現，真是遺憾呢。塞巴斯蒂安也得漸漸把克洛德擺回一個陌生的位置了，在他的心中，陌生的，遙遠的。
    過客。不知怎的，塞巴斯蒂安想到了這個詞，過客。不過是過客而已，繼續服侍少爺，繼續吧。當做生命的洪流中根本沒有遇到過克洛德，他始終存在於另一個時空，一個與自己不相交的時空裏。
    他……還會有機會遇到他嗎？如果他沒有死。
    塞巴斯蒂安走到桌前，桌子旁邊已經習慣性地不停地換鏡子了。鏡子裏的自己，還是感覺很好啊，唇紅齒白，皮膚細膩，克洛德有什麼理由不喜歡他？他不知道，他仍舊固執地認為，克洛德是在裝。可他找不到理由揭穿他，這個完美的演員，假戲真做了吧。
    放在桌麵上的，今天卻不是紅茶。紅茶的香味對塞巴斯蒂安似乎已經失去了吸引力，克洛德打翻一壺紅茶以後，塞巴斯蒂安的鼻子便失靈了，再聞不著紅茶的馥鬱芬芳。取而代之的，是一杯威士忌。
    還是威士忌的味道好，濃烈奔放，猶如那一夜他們倆跳的華爾茲。
    克洛德摟著自己，感覺多麼真實。克洛德克洛德，怎麼還是他。他的大腦裏除了克洛德就沒有別人了嗎，桌麵上的紅玫瑰卻不知不覺和克洛德的一模一樣。他取下玫瑰，放在鼻子邊嗅一嗅，仿佛克洛德正向塞巴斯蒂安紳士地伸出手，“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克洛德，房間裏隻剩塞巴斯蒂安一個了，克洛德難道心不會疼痛嗎？還是他根本沒有心髒。髒器隻放在嘴裏咀嚼過，而不是放到身體裏感受吧。
    塞巴斯蒂安舉起酒杯，細細地觸摸著鏡子裏的自己，玻璃和酒杯輕輕相碰，清脆的響聲，如他的愛情，破碎了，而且是支離破碎啊，破碎的鏡子反射的是殘缺不全的自己。眼一晃，便是殘缺不全的克洛德。
    “幹杯，克洛德。”塞巴斯蒂安笑著。
    他們不知不覺地碰了杯，卻相互不知道。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錯過了，無知無覺。錯過了，也許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上帝冷眼旁觀他們的鬧劇，這一場鬧劇鬧大了，鬧得兩敗俱傷。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裏流淚，淚水融在酒裏，玫瑰醉了。
    “克洛德浮士德，你要我怎麼原諒你。”塞巴斯蒂安說著，兩朵玫瑰同時綻放，歇斯底裏地怒放著，而其中一朵玫瑰，開盡了它的生命。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機械的聲音這回居然打招呼的不是用鼻子哼，“你的罪孽減輕了，有一個惡魔贖了你的罪，害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