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第十四章 居守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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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進了亭台水榭,水榭折進之後還有一處仿亭,仿亭依著四側的溏花,白紗重重輕度著微風,水露點點荷葉上幾處班駁影記,清靜而幽涼。
坐入亭中,有人前來添換茶具,雪遲這才將辰老打量,適才一直沉浸在書中故事之中,這會才發現眼前這位老先生白眉須發,眼神清明睿智,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一眼一眉,凝帶深不可測,很讓人探究。
“還未請教老先生名諱。”雪遲道,拿了人家的書,睡了人家的屋,還不知道人家姓啥名啥,她慚愧。
“敝姓辰,小公子稱老夫一聲辰老便可。”
亭下有一清泉不知從何而來,碧波輕動,衝撞著一處假山,聽其聲音,如細風輕彈琴音,點點清脆動人,襯得滿亭的幽靜。
雪遲道:“我叫雪遲,辰老先生博學多識,雪遲實在是敬佩。”
辰老微微一笑,三柳須眉隨著他的動作隱約顫動,“小公子才是天賦過人,秋末高榜這狀元之位,非小公子莫屬。”
狀元……雪遲抹了抹突湧上額上的汗,這狀元要是真去考了,這欺君之罪怕是也逃不了,她向來熱愛生命,不會為了這空有虛無的名頭而毀了自個的生活。“辰老先生抬愛了,我隻是個小小的算命先生,離那之位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宇笑道:“吳兄弟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如若不去趕考,著實可惜了。”
“呃,宇大哥,喚我雪遲便是,宇大哥是太看得起……”話未盡完,雪遲手卻一滑,雕著墨梅圓珠玉潤的輕杯掉落在地上,應聲即碎。
說巧不巧,一般情況下菀瓷輕杯一旦摔碎,是四分五裂的無數小碎片,而這杯子一共碎成了四塊,不多不少正好四塊,還一點碎片殘渣都沒有,碎片削薄,棱角鋒利,惟獨一塊碎片呈弧型,形似秋季紛紛墜落枯黃葉蔌,巧而精致。
“幹嘛這麼不小心。”安岩挪了挪唇道。
“沒關係,想來是這輕杯久居亭露,有些滑手了。”辰老喚來一邊的婢女收拾,雪遲卻連忙揮退,“先等等。”
雪遲仔細的觀看地上的四塊碎片,這四塊碎片正好居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而那弧型的葉碎正好指上了北,雪遲抬眼,此刻正北方的正是越陵溪等四人,而林正好處在了弧末端口的位置,如果這換做卦像的話……雪遲掐指算了算,不由臉色變了變,斂眉道:“林大哥,你今日是否要往北而行?”
林微微一愣,“是呀,你怎麼知道?”主子讓他先將回石府,將具體消息傳回去給老爺,他準備過會就走的,而石府確實是在於晉北。
雪遲道:“先別去,明日再去,林大哥若是今日動身的話,會有兩定劫數,一劫而非後餘生,二劫而非後餘誠,林大哥要小心啊!”生定相死,誠定相背,林若是前去,存在不小的危險。
林一笑,“雪遲這話是擔心了,放心吧哈,我這是回去,不是去處龍潭虎穴,會有何劫數。”他笑笑,想來雪遲也是關心自己,倒也將這話放到了心上。
“可是林大哥……”雪遲還想說什麼,安岩眉稍淡淡一掠,聽聞起來倒像是在打擊,“莫是我要說你,十次算來有九次不準,這裏坐著的可都是自己人了,還想嚇唬誰呢你。”
雪遲惱怒,“我不是嚇唬,你別添亂了。”林大哥與她相識一場,又如此投緣,她可不希望他出什麼事。
“行行,你是祖宗,你說啥就啥。”安岩很快便讓步,“還是說說正事吧。”他下巴微抬,朝越陵溪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道:“雪遲,這位是越陵溪,晉北石府要塞當家少主子,上次是我們誤會他了,他並不是什麼花賊。”
雪遲心不甘情不願的瞥了越陵溪一眼,其實她早有懷疑,於麵相上來看,此人肅穆似謹,屬於淡漠之中又嫉惡的那一種人,於卦像上來看她和他的命盤居守互望,一旦糾纏一起,似乎就會有一輩子麻煩的那中,當然這裏的麻煩是她所認為的麻煩,她不相信自己會和一個如此十惡不赦的采花大盜有所交集,因此早就懷疑。
“那又如何,我和他也不熟呀。”為了不想自己以後麻煩纏身,雪遲是打定注意跟他撇清關係。
“是不熟。”越陵溪削薄的唇角微啟,淡淡的道,極深的一雙眼眸之中細細的將她打量,“但是如果先生能還於我當日丟失的梅花烙印,越某定是會感激不盡。”
不說這個還好,說來這雪遲便有氣,“那是我花了一兩銀子買的!”而且還是虧本的買賣,害她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深怕那惡名遠昭的梅留香將那萬惡的魔爪伸像她,虧死了。
越陵溪伸手向懷,掏出一枚銀子,往桌上一拋,“退貨。”既是商易交往,必有退還一說,他將銀子退給她,她自然也要將貨退給他。
雪遲摸向了桌上那枚銀子,銀光沉澱,朦朧若轉,眼微微一咪,笑開了臉上的花兒,“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一兩銀子道謝也太小氣了吧?況且這還是我給你的。”
見她咪眼賊笑的模樣,越陵溪忽的道了句,“兩次。”
“恩?”雪遲不明,抬眼望見他眼底一片如秋水般的清明,卻又深沉難懂。
“救一次,傷兩次。”越陵溪靜目而望,不閃不躲。
雪遲和他對視,聽到這話悻然的收回目光,好吧,她知道她出手重了一點,可是那時候她急於逃命呀,人命貴在旦夕,她怎麼不傾盡全力?“那個,好吧,梅花烙印我弄丟了,隻記得大概的方位,若是要找回來怕是要費不少的精,氣,神,況且這是湘池,原路返回的話,又要耗費不少的盤餐,你也知道的,我隻是個小小的算命先生,如此‘龐大’的費用要應付起來,還真是有點困難的。”她笑望著他,精打細算的心機自眼中看不出來,一雙淡眸平靜無潑,或者這就是眾人平日所說臉厚堪比城牆硬吧,越陵溪不禁這般想到。
“是麼。”越陵溪不知道相信否,黑眼沉沉,仿佛什麼情緒落入他眼中都會被淹沒一般,雪遲忽然有種宛若隔世的感覺,這就是居守相望的定數麼,一旦牽扯,是會糾纏不清的……
安岩笑了起來,看著雪遲的眼神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很不幸的告訴你,雪遲,我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他,那梅花烙印被你埋起來了……”
雪遲臉一紅,奔騰的站起身來,氣衝衝,“臭石頭,你出賣我!”
“誰讓你開口閉口都是銀子,得,碰莊了吧。”安岩敲敲她的腦袋,大笑:“果然啊,你這腦子裏全是銀子堆起來的八卦圖,總有不靈光的時候。哈哈!”
雪遲氣極,偏偏在坐的人皆是目光含笑的望著她,當下氣噎的坐了下來,扭頭不理。
越陵溪道:“若能將梅花烙印找回,先生的要求隻要合理,我自然會答應你。”
雪遲將信將疑,“確定?”直到見到他肯定的點頭之後,心裏的悶氣這才緩和了不少,“好,我帶你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