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涼月 54.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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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宮眉乖巧地躲著,豎起耳朵聽動靜。
“巧兒,怎的今日來了?”張久在門邊笑問道。
緊接著有腳步聲踏進屋中,碧巧的聲音嬌俏地響起,“怎麼,沒事我就不能來了麼?”
“哪裏哪裏,若是你早些說了要來,我便去那三江館買些點心來了呀。你不是最喜歡嗎……”張久溫和軟語,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碧巧低低笑了聲,“真是無賴,別叫他人聽了去笑話。哎,我今日是特地聽了太太吩咐來提個醒,那宇家三少進了秦府了,說不定會打這鋪子的主意。你可要把明麵上的賬本給做準,該交到太太那的,半點不能缺。若叫黑心的發現這鋪子油水這麼足,那可是卯了勁會搶了去。”
景宮眉聽得撇撇嘴,張氏的動作還真是快,這鋪子原來還有明賬暗賬,那自己剛才要對的那本應該就是明麵上的假賬了。
“這你放心,有我張久在,那賬本之事絕無差錯。”張久信誓旦旦。
“貧嘴。我說你,別瞞著我在外頭沾花惹草,你給我安分點,那樣子我也好在太太麵前求個情,早早放了我出來,也好和你……”碧巧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景宮眉使勁往書桌下的邊靠,想聽的清楚些,冷不丁聽到了一聲碧巧的吟哦。她頓時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巧兒……”張久渾濁喊道。
景宮眉滿頭黑線,這兩人不會是不分場合地在親熱吧……她正想著,書桌忽然砰的一聲,似是被人一撞,陡然間,碧巧的聲音就在上頭響起,驚得景宮眉心跳得差點蹦出口來。
“……哎,別……我還得回府裏頭去……討厭……”碧巧弱弱呻|吟了聲,接著又急急道,“有人看過來了!”
然後是匆忙的衣衫悉悉索索聲。
“死鬼,我先回去了,你……不能讓太太瞧出些端倪來,下次……”碧巧的聲音到了門口顯得斷斷續續的,景宮眉聽不甚清楚,心裏癢癢,隻得將耳朵貼在書桌下的板上,可隻聽到了碧巧離去的腳步聲,她有些怔忡,碧巧說別給張氏瞧出端倪來是什麼意思,莫非她和張久還有什麼東西是瞞著張氏的嗎?
“四丫頭。”張久的聲音忽然在腦後響起。
景宮眉驚得一頭撞上了書桌頂,惹來張久的一聲輕笑。他雙眼複雜地看著她,並沒有伸手拉她,而是蹲下身子,攔在了書桌下的咫尺之地,將景宮眉困在了裏頭,他看得她心中發毛,半響才問道,“方才可聽到了什麼?”
景宮眉急忙搖頭,接著臉色微紅,“碧巧姐姐在旁邊時,我聽到了……她說討厭……”
張久看著她垂下眼睫,臉頰上飛起紅暈,心裏嗤笑了聲,想她也不敢說些什麼,便站起身來,示意她出來。
“四丫頭,你且在這裏看賬本,莫要讓他人進來。我去庫房點下貨。”張久吩咐道。
“久叔放心。”景宮眉笑了笑。
張久多看了她幾眼,心裏不知想些什麼,過了會便出了賬房,往對麵的庫房走去。
景宮眉鬆了一口氣,這才坐在桌上,將那兩本假賬攤開,開始細細算起來。
張久走到庫房門口時,恰好見到陳嫂子正在指點喬紫翻晾茶葉,喬紫一聲不吭,間或蹙眉,目光起起落落間帶著一股清冷,張久就頓了腳,朝著前門鋪麵那裏頭去。
一個穿著交襟短打的小廝正立在櫃台前擦拭櫃台,瞧見張久打了簾子出來,忙不迭行禮。
“阿齊,托巷口的魏麻子去查下新來的兩個丫頭,小心點。”張久冷聲道。
阿齊立刻點頭,“哎,好咧。”
他說著就放下抹布朝著鋪子外頭走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張久看著那外頭明燦燦的陽光,淡淡笑了笑,他是張氏的陪嫁小廝,想當年他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廝,如今熬了十多年,卻仍舊是個小鋪子的掌櫃,這鋪子進的銀子,大部分到了張氏手裏,小部分用於銀兩流通,他的月俸也不過是每月五兩,他拚死拚活了這麼多年,張氏倒絲毫不曾考慮過他的私人問題,連娶娘子這種事,也是一拖再拖。如今這鋪子的正主出現了,他要是再不為自己搏一把,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他想著,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這一日黃昏,景宮眉與紫俏又偷偷溜回了秦府的馨園,卻被紫環告知,王氏讓她和宇慶寧用完晚膳便去仙荷院一趟。
景宮眉柳眉微挑,目光落在紫俏身上,紫俏衝她笑了笑,轉身往廳外走去。
“小姐,不會是你闖禍了,夫人要罰你吧?”紫環在一邊托腮問道。
景宮眉瞪她一眼,“有這麼乖的孫媳婦,罰什麼罰。”
紫環撇撇嘴,“剛才還不是偷溜出去了嘛……”
“……”有這麼拆台的丫鬟麼?!
“少奶奶!”宇唯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廳門口,“少奶奶,您去哪了啊,讓小的一陣好找。”
景宮眉張大了亮亮的眼,“找我吃晚膳?”
“當然不是!”宇唯急忙否定,卻又不知說什麼,說少爺讓他盯著她,不行不行,那豈不是自找苦吃麼。
景宮眉見他一臉苦惱,忙道,“宇唯,唔,你去傳晚膳吧。想必少爺不回來吃了吧?”
“哎?誰說我不回來吃了?”宇慶寧的聲音自院門口響起。
哇靠,這麼遠他都能聽到,景宮眉斜他一眼,不作理會。
“還不快去!”宇慶寧走近了,用折扇敲了下宇唯的頭,笑道。
那笑容帶著一股涼颼颼的味道,慢慢染到了景宮眉身上。宇唯和紫環急忙往院外頭走去。
“娘子今日玩得開心不?”他淺笑著坐在亭內的圓桌旁,同她麵對麵。
“嗯,勉強過得去。”景宮眉據實以告。
“哦?”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哪裏讓娘子不痛快了?”
“這裏,那裏,都不痛快。”她胡亂回道,“相公呢,出去一日,就沒些收獲?”
景宮眉這一問,宇慶寧就想到了白日那塊超級大膏藥,心裏就有些不爽,又想到下午他在郝來絲行被那郝掌櫃天花亂墜的話語弄得差點內傷出血時還在念著她這邊的光景,笑容就涼了幾分,“秦懷說舅母答應將貨返還,不過得給點利錢,說那鋪子動了她的嫁妝銀子,怎麼的也得貼補幾分。”
“雁過拔毛也不帶這樣的。”景宮眉低聲罵道。
“且不說這個,娘子今日就沒什麼要交代的?”他湊近了臉語氣溫和。
“有什麼要交代嗎?”她滿臉疑惑。
宇慶寧微滯,又帶上了一臉笑意,他覺得自己夠循循善誘了,她還在那裝傻充愣,真令人憋氣。
“幾時認識秦蘇元的?”他決定好好審問。
“今日。”
“今日才認識就一塊逛街?”他挑挑眉。
“有人尚未認識就一塊談心呢。”她的口吻顯得很理所當然。
“娘子指冬麗?”
“是你自己說的啊。”她挑釁地衝他一笑。
“為夫說過,那是逢場作戲。”他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豈料對方晃了晃腦袋,那輕疏的劉海也輕輕一動,“許你逢場作戲,就不許我和人逛街嗎?”
宇慶寧眨眨眼,修長的指尖扣著那張圓桌子,擰起了眉頭,片刻又舒展開來,一臉漫不經心的笑,“為夫曉得了,娘子這是打翻了醋壇子?”
景宮眉眉頭一擰,氣鼓鼓地瞪著他。這人看來一點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宇慶寧輕笑出聲,“娘子若在意便直說,往後還是莫要同那些歪鼻子大嘴巴的人在一塊。”
豈有此理!
景宮眉芊芊細手端起茶杯一仰而盡,砰得將杯子擱在桌上道,“所以相公覺得自己逢場作戲沒錯嘍?”
宇慶寧垂眸一想,然後點了點頭。他不過是辦事需要才逢場作戲,根本無意對她人好,何錯之有?
“花心大蘿卜!”她皺著眉頭,“你就妖嬈地同別人歡快地逢場作戲吧。”
花心什麼?妖嬈地什麼?他瞪大了眼,似是沒見到她如此囂張任性過。
“看什麼看!”她猛地站了起來,白皙的臉上蘊著一股緋色,“眼睛大也不是這樣睜的!”
她說著就奔到了他旁邊,手指在他臂上靈活一擰,使勁一揪,痛得他一下子跳了起來,立在對麵同她大眼瞪小眼。
“喂,你的知書達理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宇慶寧呲牙裂嘴,方才還以為她是投懷送抱來著,沒想到說是貓,壓根兒就是隻虎。
“沒錯。知書達理,賢良淑德都遊曆天下去了!”景宮眉說著又要去揪,宇慶寧哪裏會讓她得手,他繞著圓桌子左躲右閃,見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頓覺哭笑不得,隻是瞧她眼裏亮晶晶的神采,他又愉悅起來,目光裏帶著一絲寵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溢出眸來。
景宮眉追了會,有些氣喘,她突然停住,望著他道,“做什麼那麼色|迷迷地看著我?”
宇慶寧頓時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