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鳳輦漸漸地走遠了，碧月安靜地劃著船，慣常的歌聲沒有響起。容韻靜靜地看著木槳推開碧綠的湖水泛起層層漣漪，四周靜的隻能聽見水流的聲音。
    “碧月。”“公子？”“你說，好端端的，父皇為何會招瀾兒進宮？”
    碧月手中的槳停了下來，“或者，是皇後娘娘思念月瀾小主了，皇上便一同召見的吧。”
    水聲依舊潺潺，冰涼的湖水浸潤著容韻纖長的手指，“但願如此。”
    靈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若初閣，又是怎麼按著容韻的吩咐端來點心的。同樣的味道，同樣的味道……昭陽的話像一個悶雷不斷地回想在靈兒的腦裏。為何，隻有狐族自己能識別的氣味，昭陽也能分辨的出。墨夕……
    砰地一聲響起，靈兒一驚回過神來，是碧月的船靠岸了。忙得收了思緒，容韻便跟著進得門來，卻轉身走進內閣，再也沒有出來。靈兒望著被摔下的簾子，轉身麵向同樣拉著臉的碧月，“怎麼了？”碧月也斜了一眼簾子，嘴一撅，“哼，誰知道呢，成天家沒來的時候想見見不著，這說話便要來了，又不知瞎勞什麼神呢！”“見誰？誰要來了？”“還能有誰讓這位這麼牽腸掛肚的，月瀾小主唄。”靈兒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亦詩的話：姑娘可看見了，公子這次可真真上心，除了大公子和月瀾小主，我還頭一次見公子這般……
    月瀾小主麼？
    “月瀾小主是誰？為何每次提起，公子都這般在意？”
    碧月突然抬頭瞪著靈兒，“我，不，知，道！”心中憋著暗笑，連忙低頭，想了想，複而抬頭說道“碧月，昭陽公主和公子是親兄妹麼？”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她來了？自然不是。公子的生母是當年宮中雲妃娘娘，娘娘為人是極好的，可惜老天不長眼，紅顏薄命。娘娘去世時公子尚幼，皇上便交予現在的皇後娘娘撫養，同昭陽公主一同長大。至於公主麼，那可是個傳奇的主。”“怎麼說？”“皇後娘娘當年懷公主之時，整日心神不寧精神恍惚的，太醫怎麼查都查不出病因來。後來皇上懷疑有人用巫術暗中作法，便請來一位高人，高人一看便說娘娘被狐妖附了身，神乎其神地一通作法之後，果然見一個狐狸狀的黑色附印從娘娘額頭顯現出來，緊接著化作一陣烏煙散開了，從此娘娘便好了。”“嗬。這你們信？”“怎麼不信？當年我還小，並未見著，但現在宮裏好多上了年歲的嬤嬤可都親眼所見，至今還記得清楚著呢！”“那名高人呢？”“這誰也不知道。聽人說雲遊四方去了，臨走時給皇上留下話，說是什麼有緣時必會相見，反正大家也都亂傳。高人麼，必有高深之處，我們這些凡人如何得知呢。”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碧月”，
    “嗯？”
    “你覺得那個高人和國師比，誰厲害？”
    碧月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茶碗，歪頭想了想，“高人我沒見過，不過國師的本領，那是眾人所知的。”
    狐妖附身……所以她才會從娘胎裏便帶著狐性，所以她才能辨出人無法察覺的味道。旁人或許不信，可我本狐類，自然知曉其中一二。那麼，墨夕身上的味道……若能讓這味道理所當然，或許就能掩人耳目。
    ……千狐山！一道思緒閃電般劃過腦海。
    容韻一直沒出來，直到碧月喚吃飯之時。隻見簾子被忽的掀起，靈兒抬眼，卻已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痕跡。倒是碧月，一直撅著嘴，不發一言，晚飯之後便一扭頭走了。靈兒覺著好笑，順手端過茶盅遞給了容韻。容韻接過，卻隻端在手中把玩，眼睛玩味地看向靈兒。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回來滿臉擔憂的，先操心你自己吧。”
    容韻眉梢一挑，“操心？何事？”
    靈兒下巴一揚，笑說“我如何知道。容韻公子的事我自然不明白。何況我明不明白也無用。我隻知道我有一事，不知你是否願意幫忙？”
    “嗬。怎麼變得如此客氣呢。倒不像你了。”怎麼會不願意呢，容韻低下頭，腦海裏浮現出大哥的眼睛，那雙凝望昏迷不醒的靈兒的眼睛。
    “……過些日子再說吧。”本到嘴邊的話又被咽了下去，想告訴他是為了容淩，曾經的墨夕，如今他的大哥，可始終說不出口。
    容韻抬起頭，認真地望著眼前女子，半晌，“隻要不再提離開的事，什麼都好。”
    靈兒抬眼，正對上那一雙眼光流動的眸子，一股暖/流湧入心間。若有一天，他得知現在的容淩早非曾經的大哥，他，將會如何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