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不思量,自難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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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琛!?”這頭剛放下電話那頭就有人來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那還能跟誰!你呢,大晚上的跑這兒來幹什麼?”
“給我爸上墳……”我猛然想到楚燁父親的墓地就在公園裏麵。看著他又問:“又怎麼了你?又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他咬著牙,“哥還是不肯和我走……你說我怎麼辦啊!”我靠近他才發現他臉上掛了彩,想必又去鬧騰了。
“那就別去了吧!”我真不願意看著他倆在這麼糾纏下去,對誰來說都是一場虐心的馬拉鬆!
“那怎麼行!!”他說著居然顧不上疼痛欣喜的壓低聲對我說:“我已經把錢存好啦!這事情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我點點頭,心底倒有些好奇。
“其實我早偷偷存了一筆錢,可是一直不夠數目,前幾天我遇到了個大老板,人家說我歌唱得好,吉他也彈得好,就天天過來給我捧場,而且一連送了我二十六個花籃!你知道這六個花籃值多少錢麼?一個一萬呢!”我有些不太相信,雖然知道酒吧這一行是不錯,可也不至於這麼多我下意識聯係到一個極為恐怖的事情,“楚燁!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讓那個男的上你了?”
楚燁被我問的僵在那裏,看他這副表情我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可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這……這不重要……關鍵是啊!和我哥出國的錢存夠了!一共八十多萬呢!”八十多萬!?這是個什麼概念!或許對於別人的意義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可對於現在的楚燁來說,這或許是……是……我真不敢想象那觸目驚心的數字!
“你!你什麼時候開始接客的!?”我瞪著他,隻覺得要被他氣得半死。
他臉色更加難看,苦著臉問:“……什麼啊?”
“什麼!?我問你你一夜給人唱歌最多能掙多少錢?”
他愣了愣,“三四百吧……好了的話有五百多!”
“五百多!”我衝著他說:“好!我就算你一晚上能掙五百,天天不停地幹!一個月就是一萬五!一年有十二月你不吃不喝也才能賺十八萬!三年下來,就算你拚了命也才在六十萬上下!還有二十萬呢?憑空飛出來的?楚燁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接客的!”
他咽了口唾沫,退後兩步,就想跑。
我衝他喊:“你跑!你有種就跑得遠遠的,一輩子別理我!”
他退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撲通一下跪倒我麵前,“張琛我知道你聰明,這事情千萬別告我我哥行麼!”
我一把拉起他心裏真不是滋味:“我又沒病,你他媽真不把我當朋友!”
楚燁聽了我的許諾居然又笑了,“我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個好人!”
“好人!?好人有什麼用,還不是不落好!”我莫名的有些生氣,“別跟我繞彎子了!什麼時候開始的!說!!”
他看著我麵有難色,嗯啊了一陣答:“一年了……”
我沉住氣又問:“多少個?”
他撇撇嘴豎起三個指頭,我疑惑問:“三個?”臉上不知不知覺露出一絲平和。
“三十個……”他低著頭小聲說。氣得我險些沒嘔出血來!“不過,我……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出價都高……就一時財迷心竅就……”
價都高!?我冷笑,這些加碼再高能高的過你的尊嚴與生命麼……或許高的過……我不知自己腦中為什麼會出現這麼蠢笨的的想法!不過,難道在男人胯下承歡後他便低人一等不再純潔了?不!那不可能,我甚至感覺到他的靈魂比周圍人都幹淨!
刹那間我也沒了主意,或許在楚燁腦海中根本沒有尊嚴這個概念,在他看來為了君少所做的一切都應是順理成章。我不知道為什麼,每每麵對他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退縮妥協,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摁住腦袋一般跪在生活的麵前不得不屈服!
“你……你別不說話!說話啊!”他看我陰沉著臉想必也有些怕了。
“你還知道怕!!!”我瞪著他,隻覺得一肚子的話全憋在胸口說不出!
他看我開口,總算出了口氣,衝我吐吐舌頭,討好一笑。
“張琛我聽說你要被勸退了……真的假的?”他怎麼會知道,這事情傳的也太快了點吧!“其實我也不怎麼清楚,就是昨天晚上在包廂外麵聽米納跟……跟包養我哥的那個說起,他非逼著米納把什麼東西給他,說能讓你和白彬都完蛋!米納特不情願,說自己沒有!後來那個王八蛋威脅說,告訴他爸他和白彬有事情,他才給了!今天晚上我去學校找我哥,就聽路上有人說你們的事,結果我一生氣……就把那個王八蛋給打了……”
我渾身一震,竟是那個趙波!看來又冤枉好人了,可縱然是這樣,我心底卻還有一絲絲的快感,竊喜米納罪有應得!
看著楚燁帶著傷的臉,還是有點為他擔心,那個趙波畢竟比他有權有勢,他這麼三番五次的上門惹禍,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有忍夠的時候!更何況是個卑鄙小人!
我摸摸他,說:“你也是!沒事給我出什麼頭,我都還沒怎樣你急什麼!到時候人家又叫三五個人把你圍住,你可怎麼辦?”
他握緊拳頭憤憤說:“那就打唄!誰怕誰!”
“打?好!你快意恩仇打的一身是傷不心疼,可你媽媽呢?君少呢?”
他苦著臉皺皺眉竊語道:“我沒想過……”
“你不小了,該想想以後了!”他看著我還是不做聲。“傻小子,真是一根筋兒!我說的以後不是你和君少的以後!是你自己的以後!”
他瞪著眼睛一臉茫然,或許在他腦海中君少與自己和好已經是計劃之內的事情了。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現在根本不是趙波的對手,人家抬抬手指頭就能把你戳死!可你呢,卻不懂得避其鋒芒韜光養晦!反倒是勇往直前,到頭來弄得滿身是傷,最終害的別人替你傷心難過!再說,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你為什麼不好好靜下心來臥薪嚐膽,打拚事業,等到自己有足夠實力在和那個混賬姓趙的一決高下也為時不晚吧!”
他聽得似懂非懂卻不時點頭,“那你說我哥那時候還肯跟我回來麼?”
“一定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自信,但總有那麼一股陽光照著我心坎裏!
他咧開嘴對我一笑,說不出的開心。
我搭著他的肩,笑說:“別小孩子脾氣了,你父親已經過世了,在下麵肯定特別擔心你!可你每次見他的時候還老是一臉不開心,你要是還是這麼個樣子,不是讓他更放心不下麼?”
他身子一僵,臉色有些難看。“你也別不好意思,隻要從今天開始但凡有不好的事情先要自己擔著,但凡有開心的事情再來和你父親講!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他低著頭重重點了下,說:“走!咱喝酒去,我請客!”
此時我也想一醉解千愁,但也知道不是時候!在我眼前還有太多高山要爬,現在還不能醉!“別了,我煩的不想喝……”
他也跟著歎口氣,“其實我也不想喝,算了,你今天晚上還回寢室麼?”
我苦笑,“你也不看幾點了,還回得去麼?”
“那正好!去我家吧!陪我說說話,我也挺沒勁兒的……”我毫無顧忌的答應了。楚燁和別人不同,特別不同!我記得我剛接觸這個圈子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在這個圈子裏別相信有朋友!大家一開始稱兄道弟,可到最後你你我我到誰也分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起初我還不信,可後來漸漸發現確實如此,但凡兩個是朋友的,總會有那麼點事情!到了今天我卻覺得也不全是,至少我現在遇到的就不是!
“小琛你在哪呢?”葉婷姐大早上的就給我打了電話。我揉揉眼睛,躺在楚燁的床上。
“外麵……”
“外麵!?”她語氣不善,我趕忙掩飾,“最近心情不大好,和朋友在外麵喝酒,結果喝醉了,就沒回去!”
她歎了口氣,說:“快回來吧!你和白彬的處分出來了!”我心突然一跳,渾身觸電般僵直,猛然清醒。
“是……是什麼……”
她有些語塞,慢慢開口:“勸退……”
“我一個?”
“不,你們倆都是勸退……”我久久不能回神,就像是被誰悶了一棍子,所有疼痛憋在胸中難以複加。“怎,怎麼會……白彬他那麼吃得開,為什麼勸退他……”
葉婷姐幽幽說:“決定是大早上做的,我去找桃子姐,她也不清楚!好像是袁院長一早讓老師貼出來的……”
是那個老頭兒……刹那間對他的好印象落入穀底,真有種想把他墊在腳下使勁兒踩的衝動!!!
“哦……我知道啦……”
我趕緊驅車往學校走,一到寢室先看到倒不是室友,而是一個熟悉不過的人!楊昊!
他看到我,抿了抿唇,低下頭。就在這看到他的這一瞬間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要被學校勸退了的人,這還是其次如果我媽要是知道了勸退願意,那後果……後果不敢想象。
“……晚上去哪了?”楊昊慢悠悠開口,半天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神情恍惚,反問:“寢室裏的人呢?”
“好像上課去了……”我點點頭,坐在床上,又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電話響了,我茫然的看著手機,是橘子姐。
“橘子姐……”
“囧受……”她聲音有點抖,剛說完這句又不知道要說什麼。過了好久才問:“沒事吧?”
“沒事啊!”我故作開心。“怎麼了麼?”
“沒,沒……”她欲言又止,最後隻不停歎氣。“別多想了,我也想想辦法,這……這太過分了!”
我勉強笑笑,“算了吧!處分都貼出來了,難不成還能收回去!謝你了,認識你們我挺開心!算是沒白來!”
橘子姐沒忍住居然哭了出來,我趕緊逗她:“哭什麼啊!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
“嗯,不哭!我才不哭呢!可我就是難受,為什麼兩個喜歡的人接吻都要被開除?這,這也太……”其實理由我們都明白,這個社會對於愛的偏見太多太多。
“這也不怪他們,這事情換了誰也沒辦法!”
橘子姐吸吸鼻子,“恩,也怪我不好!你都這樣了,我還哭!好了,不說了,臨走的時候咱大家一起吃頓飯吧!我請客!”我點頭答應,掛了電話。
楊昊看著我漸漸坐到了我身旁,輕輕依在我肩上,手指緩緩摸向我都手臂,直到與我五指相扣。即便他不說一句安慰的話,我也明白這便足夠了。
我輕輕在他耳畔問:“昨天晚上就到了?”
“恩……”
“怎麼不給我電話?”
“不想煩你……”
“那最後住哪呢?”
“你床上……”
我笑了,“怎麼進寢室樓的?”
“我在寢室樓下喊你,澤宇聽見了幫我開的門。”
又沉默一陣楊昊忽然開口又問:“你說要是這事情結束了,我要追你你肯麼?”
我的心又被他狠狠地捏了一把,問:“趙菲怎麼辦?”
他想了良久還是說:“不知道……”過了一會又問:“我要是老老實實跟她說呢?”
這次輪到我說不知道了。
他終於看著我,眼中淚水盈盈說:“我還想問你個事!”
“你說……”我心裏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要是真的跟我好了,心裏還放得下那個人麼?”
我看著他,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問:“要是我放不下他,你會介意麼?”
答案我們都心知肚明,不能……會……
他猛的抱住我,在我胸口嗚嗚哭著,“放心吧,不論怎麼我也當你最好的……兄弟……”
我忍著痛,哽咽答:“是……不論什麼我們都是……兄弟……”
也罷就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止步於此吧……